手机屏幕熄灭后充电接口那一下微弱的火花像是某种提醒。
林清歌没再碰它只是把线彻底拔了下来插头留在墙孔里像一根被斩断的脐带。
她打开电脑这次没连网直接启动离线音频工作站。
界面灰得有点旧但干净。
没有弹窗没有收益预估也没有“共鸣值+87”的提示框在角落闪烁。
她点开一个空白项目光标在中央闪了三下她敲下标题:《主权》。
不是为了谁写也不是为了换点数升级技能树。
就是想写。
她调出一段音频是昨晚陈薇薇那条“为自己写脚本”的花絮。
声音有点抖但节奏稳像踩着碎玻璃往前走的人疼但没停。
林清歌把这段人声拖进轨道降速提取语调曲线生成一段钢琴动机——不是照搬旋律而是抓住那种“明知会摔还敢迈步”的频率。
她闭上眼手指在键盘上悬停。
脑子里不是编曲逻辑而是那天在天桥下陈薇薇抬手欲比枪又停住的样子。
不是表演也不是认输是卡在“习惯”和“真实”之间的那一秒迟疑。
她睁开眼把这段动机复制进主旋律轨道再叠上一层极轻的弦乐底噪像风穿过废弃的电话亭。
然后她调出母亲《星海幻想曲》的哼唱录音——不是公开版是夹在校服夹层那盘磁带里的私录片段只有副歌那几句背景还有药瓶碰撞的轻响。
她把这段声音反向处理混进前奏三十七秒的位置像埋进地基里的暗桩。
电脑右下角系统浮窗突然弹出:“检测到高情绪波动是否启动记忆回溯辅助创作?”林清歌没点关闭而是直接按了电源键强制关机。
三秒后重启她进入BIOS手动禁用了所有外联端口。
再开机世界清净了。
她戴上耳机重新开始编曲。
这次不用AI和声推荐不用预设音色包连节拍器都没用系统自带的。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老式机械节拍器上发条咔哒咔哒的声音填满房间。
她跟着这个物理节奏一段段敲进鼓点调整切分把电子音效藏在弦乐衰减的缝隙里。
写到副歌时她停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
太顺了太“好听”了。
像是为评委写的为粉丝写的为系统期待的“爆款结构”写的。
她摘下耳机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在纸上画结构图。
主歌是碎步预副歌是攀爬副歌本该是跃起但她画着画着把那个最高点涂黑了。
她不需要高潮炸裂。
她要的是——在最高音的那个瞬间声音微微发颤像绷到极限的弦没断但已经听得出疲惫。
她重新编副歌。
删掉两轨和声把人声推到最前故意保留一点呼吸杂音。
高音区不加混响干声直出像在空房间里唱歌没有回音只有自己听得见。
编到第二段主歌时耳钉突然发烫。
她右手下意识摸上去金属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
眼前画面一闪:医院走廊心电监护仪的绿线平了母亲的手垂在床边她冲过去抓住却抓到一片数据流。
系统又要来了。
她没慌直接把耳钉摘下来放进一个银色小盒——上周买的法拉第笼屏蔽盒标签都还没撕。
盒子一合耳钉的光暗了。
她看了眼节拍器还在走。
咔哒咔哒。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
混音时出了问题。
人声和小提琴轨道叠在一起试听时明显相位抵消声音发虚像隔着毛玻璃说话。
她试了自动校正没用。
手动调相位还是不对。
她想起江离上课时讲过:“声场不是越大越好而是要分层。
人声是地基其他是楼楼盖太高地基就看不见了。
” 她翻出课堂笔记的扫描件——那盘磁带里除了录音还有江离手写的批注密密麻麻像密码。
她找到“声场分割三原则”那页: 人声居中频率锁定在800Hz-3kHz 伴奏乐器左右分布避免与人声抢频段 低频留白给心跳留位置 她一条条改。
把弦乐群拆成三轨分别放在左30%、右30%、后置10%人声独占中轴。
鼓组降了3dB贝斯留底但不抢戏。
最后她在人声轨道加了一点点模拟磁带饱和让声音带点旧质感像从老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改完她按下播放。
前奏机械节拍器的咔哒声中钢琴动机缓缓进入带着陈薇薇语调的起伏。
弦乐底噪像夜风轻轻推着旋律走。
主歌部分人声冷静但咬字有点紧像压抑着什么。
预副歌开始爬升电子音效像星屑一样洒进来。
副歌炸开的瞬间她没让声音完美高亢而是让尾音微微抖了一下像站在悬崖边的人终于喊出了那句“我还在”。
三十秒小样结束她没急着重播而是摘下耳机等耳朵恢复平静。
房间里只剩下节拍器的声音。
她打开文件夹新建一个离线硬盘分区命名为“自主创作库”。
把小样拖进去重命名:《主权28.4.12》。
右键加密密码是母亲病历号的后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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