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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粗暴的金属撞击声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劈开了“晚风”小作坊清晨惯有的、充满生机的忙碌序曲。

那扇漆皮斑驳的绿色木门被一只套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袖套、戴着红袖章的手臂蛮横地推开撞在石灰剥落的墙上震落簌簌的墙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

车间里十几台老式“蜜蜂牌”缝纫机刚刚开始轰鸣针头在五颜六色的的确良、卡其布上欢快地跳跃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哒哒”声。

女工们低着头手指灵巧地翻飞牵引着布料在针板下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新布特有的浆水味、缝纫机油的淡淡金属味还有女人们轻声交谈的细碎嗡嗡声。

窗台上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在初冬惨淡的晨光里投下一小片扭曲的影子。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掐断了所有的声音和动作。

几十双眼睛带着茫然和惊愕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一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中山装、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面孔板得像一块铁板眼神锐利而冰冷。

他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红底徽章那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标识。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戴着红袖章、神情严肃的年轻干事以及两个穿着藏蓝色制服、腰间别着橡皮警棍的市管队员。

他们的出现像一股寒流瞬间席卷了这间原本暖意融融的车间。

“谁是负责人?” 背头男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缝纫机的皮带轮还在惯性地空转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嗡嗡”声。

苏晚月正俯身在一台缝纫机旁检查一条刚下线的踩脚裤的裤线。

那声巨响让她猛地直起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寒意。

她认出了那个背头男人——区工商局的马科长。

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与眼前这冰冷肃杀的场景重叠。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比前世更早更迅猛!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拨开挡在身前、吓得脸色发白的年轻女工王娟一步步走到马科长面前。

她的脚步很稳脊背挺得笔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

“我是苏晚月。

” 她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只是微微有些发颤。

马科长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待处理的赃物。

“苏晚月?”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有人实名举报你这里长期从事非法生产经营活动无证经营偷税漏税严重扰乱社会主义市场秩序!现在依法对你的‘作坊’进行查封!” “查封”两个字如同两颗冰冷的子弹射穿了苏晚月最后一丝侥幸。

也彻底击垮了车间里紧绷的神经。

“凭什么?!” 一个带着哭腔的尖利声音突然响起。

是张秀芬那个丈夫瘫痪在床、全指望这份工钱买药的中年女工。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布料眼睛通红“我们凭手艺吃饭犯哪门子法了?!” “就是!苏老板给的工钱足从不拖欠!我们靠这个养家糊口啊!” 另一个女工也忍不住喊道。

“对!不能封!” “求求你们了……” 压抑的、带着恐惧和愤怒的声浪在小小的车间里涌动起来。

女工们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无助和绝望。

她们大多是附近下岗或家庭困难的妇女这份工作对她们而言是养家糊口的命根子是寒冬里的一点暖意。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 一个市管队员不耐烦地挥舞着警棍大声呵斥“妨碍公务一起抓走!” 冰冷的呵斥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火星。

女工们被吓得噤了声脸上只剩下更深的恐惧和茫然。

她们互相看着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发出压抑的呜咽。

马科长对身后的混乱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纸抖开冰冷的印刷字体在晨光下格外刺眼——“查封通知书”。

“看清楚!” 他几乎将纸戳到苏晚月眼前“立刻停止一切生产经营活动!所有成品、半成品、原材料、机器设备全部就地封存!等待进一步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泪痕交错的脸最后落到苏晚月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你们这些人也立刻离开!这里被查封了!” 苏晚月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张纸上鲜红的印章像一团凝固的血刺得她眼睛生疼。

那冰冷的字句每一个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无证经营…偷税漏税…扰乱秩序…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她辛苦经营起来的一切她带着这些姐妹们摸索出的生路就要被这轻飘飘的一张纸这冰冷的几句话彻底碾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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