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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服饰厂的缝纫机轰鸣声终于在晚上九点彻底停歇。

女工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脸上带着忙碌一天的疲惫却也洋溢着领到计件工资的满足笑容。

月光清冷洒在厂区外那条通往工人新村宿舍的泥土路上路两旁是半人高的苞米地黑黢黢的夜风吹过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秀娟姐今天又你最后锁门啊?”一个年轻女工挽住李秀娟的胳膊“一起走呗这路怪瘆人的。

” 李秀娟揉了揉酸涩的后颈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铁皮手电筒:“没事你们先回。

我得把这几件赶工的衬衫锁进库里明天一大早客户就来取。

我有这个呢亮堂着!”她是车间小组长干活利落人也泼辣是苏晚月从老厂挖来的骨干。

姐妹们说笑着走远了脚步声和谈话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李秀娟返身锁好厂门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打开了手电。

光柱劈开黑暗在土路上投下一个晃动的圆晕。

她裹紧了身上那件晚风厂发的藏蓝色工装外套——这是苏晚月特意找裁缝给骨干们做的厚实耐磨胸口还绣着“晚风”两个小小的红字——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加快了脚步。

苞米地的沙沙声似乎更密了些。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压低的、不怀好意的笑声! 李秀娟心里咯噔一下头皮瞬间发麻。

她不敢回头握紧手电筒猛地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起来。

“嘿!姐们儿跑啥呀?等等哥几个!”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醉意。

脚步声更快地逼近了!不止一个人! 李秀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恐惧攥紧了她的喉咙。

她把手电筒往后胡乱晃去光柱扫过几张模糊而狰狞的年轻男人的脸。

“哟还照你爷爷?”另一个声音骂道猛地一巴掌挥过来! “啪嚓!” 手电筒被狠狠打飞出去撞在路边的石头上灯泡碎裂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瞬间将一切吞噬。

“啊——!” 李秀娟的惊叫声刚出口就被一只脏污粗糙的手死死捂住一股混合着烟臭和劣质白酒的气味扑面而来。

“唔…唔唔!” 她拼命挣扎双腿乱蹬指甲在那只胳膊上抓挠出血痕。

“妈的!还挺烈!” 捂着她嘴的男人吃痛骂了一句另一只手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地上一掼! 天旋地转后脑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坷垃上一阵剧烈的钝痛和眩晕袭来。

紧接着拳脚如同冰雹般落下密集地砸在她的背上、肩上、腹部。

沉重的皮鞋踢在肋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呃…” 痛苦的闷哼被堵在喉咙里她像一只虾米般蜷缩起来徒劳地用手臂护住头脸。

工装外套被粗暴地撕扯扣子崩飞发出细碎的破裂声。

“呸!晚风厂的骚娘们!让你们牛逼!让你们加班!” 一个声音边打边骂唾沫星子溅在她脸上。

“狗屁个体户!挣几个臭钱嘚瑟!断了老子的财路!”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她护着脑袋的手臂上骨头仿佛要裂开。

李秀娟的意识在剧痛和恐惧中逐渐模糊。

这些人的目标明确!不是劫财不是劫色…就是冲着晚风厂来的!是报复! 混乱中一只脚重重踩在她胸口那“晚风”的绣字上用力碾磨仿佛要将那两个字彻底践踏进泥污里。

“给那姓苏的娘们带个话!” 那个捂她嘴的男人凑近了恶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刻骨的怨毒“再敢他妈的不懂事下次就不是揍个人这么简单了!老子烧了你们的破厂子!听见没?!” 最后一句威胁如同毒蛇的信子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

拳脚终于停了。

男人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混杂着得意的狞笑消失在苞米地深处。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只剩下夜风吹过苞米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

李秀娟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嘴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试着动了一下肋间传来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晕厥。

冰冷的恐惧和后怕此刻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土和血水无声地滑落。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隐约的人声似乎是下夜班的工人。

求生的本能让她积攒起一点力气用还能动的胳膊艰难地、一寸寸地向路边爬去。

粗糙的砂石磨破了她的手肘和膝盖每移动一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件被撕扯得破烂、沾满泥土和脚印的工装外套拖在身后像一面残破的、染血的旗帜。

苏晚月是被急促的拍门声和杂乱的喊声惊醒的。

她猛地从设计图稿中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窗外天色漆黑只有厂区值班室亮着昏黄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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