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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井边的老槐树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涪翁站在井沿指节抵着腰间鱼篓的青铜纹路——方才回石屋取了《明堂经》那枚医道传承印竟在他解鱼篓时烫了掌心。

此刻他借着月光掀开鱼篓暗袋青铜古印正浮在粗麻衬布里表面原本模糊的云纹突然清晰如刻新浮现的八个小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五气调和归墟为源。

五气......涪翁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抚过印面。

三年前谢云在天禄阁火场推他出门时袖中飘出的半枚竹印也是这样的云纹。

那时他以为谢云贪生怕死却不想今日井边那道身影腰间的竹印竟与当年火场里飘走的半枚严丝合缝。

原来你并未背叛......他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三分自嘲七分震颤是守典人救了你?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井口涪翁突然攥紧古印。

印面的温度顺着掌心往上窜竟比当年在宫廷给元帝施针时病人体内淤积的燥火更灼人。

他解下腰间粗麻绳一端系在老槐树干的节疤上另一端绕在手臂上打了三个死结——程高被他支去石屋取艾草这归墟井里的秘密他得亲自探个明白。

绳索吃重的声惊飞了树顶夜枭涪翁借着月光往下滑。

玄针在他掌心转了个圈针尖微微发烫——这是感知到地下气流的征兆。

他悬在井壁半腰玄针突然竖直朝下针尖所指的位置井壁石砖的缝隙里渗出极淡的药香像极了《黄帝内经》里记载的五气归元汤的气味。

有门。

涪翁脚尖点住井壁左手扣住石砖凸起处右手将玄针轻轻插入石缝。

针尖刚没入半寸就听见的轻响——石砖表面的水痕突然扭曲成漩涡状露出下方尺许宽的暗门。

他摸出随身的归元银针以三才阵的手法连点暗门四角:天针破阴地针引阳人针通脉。

暗门地朝内打开半尺霉味混着更浓的药香涌出来。

涪翁拽紧绳索荡进暗门落地时靴底碾到细碎的陶片——是半块刻着二字的瓦当。

他摸出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映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每级台阶边缘都刻着连绵的麦穗纹与《汉书·艺文志》里记载的周官医正官署纹饰如出一辙。

下到第三十七级台阶时火折子突然剧烈摇晃。

涪翁抬头眼前的石壁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道裂缝待他跨过去整个人突然陷入一片幽蓝。

石殿足有两个天禄阁书库大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满殿的竹简泛着青玉般的光。

涪翁的玄针地从袖中窜出钉在最近的书案上——案头堆着的残卷最上面那页赫然是《针经》第三章的缺页! 他踉跄两步扶住书案指尖触到竹简的瞬间掌心的传承印突然发烫印面的云纹竟与殿顶藻井的纹路完全重合。

这地方......他抬头望着墙上的壁画喉结发紧。

壁画分三幅:第一幅是伏羲执针为百兽疗毒第二幅是神农尝草时被毒蚁所噬赤衣医者以针引毒第三幅最中央一位白须老者正将一卷竹简递给少年少年腰间挂着的正是半枚云纹竹印。

守典人......涪翁的声音发颤。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天禄阁校书时刘向曾指着《七略》里医经七家的注文说:上古有守典人世世代代隐于暗室护持医道真本。

那时他只当是传说此刻看着满殿的医典残卷看着壁画里少年腰间的竹印终于明白谢云当年为何能在火场全身而退——他根本就没逃是被守典人接进了这处秘殿。

原来《针经》从未失传。

涪翁抓起案头的残卷竹简边缘的焦痕还在显然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他翻到卷末墨迹未干的一行小字让他瞳孔骤缩:涪翁至典自现。

火折子突然熄灭。

幽蓝的夜明珠光里涪翁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那声音像极了二十年前谢云总爱穿着的粗麻道袍在书案前翻书时发出的响动。

他攥紧手中的玄针转身的瞬间却见壁画里白须老者的眼睛突然动了——不是画动了是有人站在壁画前身影与老者重合正缓缓转过脸来。

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嗓音混着药香钻进鼻腔涪翁的玄针掉在地上。

这声音他刻在骨血里——是谢云是那个在天禄阁火场里最后推他出门的谢云。

玄针坠地的脆响在石殿里荡开回音涪翁的手指在身侧微微发颤。

他望着对面那道身影——谢云的面容比记忆中老了二十岁左脸有道暗红的疤痕从眉骨贯到下颌右边衣袖空荡荡垂着唯有一枚三寸长的银针悬在袖管里随着呼吸轻晃像被无形的线牵着。

谢...谢兄?涪翁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铜铃。

他想起三年前天禄阁火场里谢云那身月白襕衫被火舌舔成焦黑最后推他出门时对方后颈还沾着烧落的房梁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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