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今早趁着金氏还没起床从鸡窝里摸出来的。
特意挑了最肥硕的母鸡下的蛋个头比平常的大了一圈。
乖孙最近背书辛苦得补补身子。
她小声嘀咕着眼前浮现出孙子在油灯下认真描红的模样心头一软。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识字但一家人咬牙也要供他读下去。
说不定将来能当个账房先生我们谢家也能出个... 一想到堂屋里的金氏原本的脸色顿时没了好心情变了脸色嘴里低声咒骂着。
这毒妇天天变着法儿作践人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粗糙的手指麻利地将饭团塞进布包。
那饭团里还裹着今日中午刚做过的蒸蛋还冒着热气。
她使劲捏了捏把饭团捏得瓷实藏在布包最底下。
死老婆子顿顿克扣老娘的吃食自己倒躲在屋里偷吃点心蜜饯。
她咬着后槽牙低声咒骂手上的动作却轻巧利落布包转眼就藏回了柴火堆后连根稻草都没碰歪。
要不是看在苏家每月那点银钱的份上谁耐烦伺候这老虔婆! 她啐了一口起身时故意把围裙拍得啪啪响。
昨儿个让老娘跪着擦拭桌椅前儿个故意把茶水泼在老娘身上... 她掰着粗糙的手指细数指甲缝里还沾着灶灰。
这些账老娘都记在这呢! 转身走向灶台时故意把铁锅砸得哐当响嘴里却突然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天杀的刻薄鬼哟...早晚要遭报应...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狠劲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节奏越发用力。
舀水刷锅时佝偻的背脊绷得笔直动作麻利得像在跟谁较劲。
浑浊的刷锅水溅到脸上都顾不上擦只死死盯着锅里那点油星子。
当最后一点油花打着旋儿聚到锅底时她突然放轻了动作从灶台下摸出个豁了口的瓦罐小心翼翼地把油水刮进去。
那专注的神情活像在收集什么灵丹妙药。
这点油星子攒起来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两顿了。
她摩挲着瓦罐边缘的裂口眼神突然柔和下来。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在布满沟壑的脸上蜿蜒出一道痕迹最后悬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
就在这片刻温情的恍惚间堂屋里突然炸响金氏尖利的嗓音:谢三娘你怎么回事?碗筷都不摆! 那声音像根淬了毒的绣花针猛地扎进她的耳膜。
谢三娘浑身一颤下巴上悬着的汗珠啪地砸在瓦罐沿上。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忘了摆碗筷——这每日重复的活计今日竟被金氏的刻薄气得抛到了脑后。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心头将手中抹布狠狠摔向灶台溅起的污水点子落在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催命似的... 她咬着后槽牙低声咒骂却故意慢条斯理地在围裙上擦手把每个指缝都擦得仔仔细细。
直到堂屋里又传来金氏不耐烦的咳嗽声她才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从碗柜里取出碗筷时盛好饭慢悠悠地朝着堂屋走去。
临出门前还故意踢翻了靠在墙边的烧火棍。
谢三娘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金氏嘲讽道。
整天心不在焉的工钱倒是记得清楚。
真不知道那死丫头让你来做什么连摆个碗筷都要磨蹭半天。
谢三娘垂着眼帘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早看透了自从王大富被辞退后金氏就像个点着的炮仗——前日还听说王耀龙那门说了一年的亲事对方突然开始装聋作哑。
村里人都传是女方家听说王家当家的丢了差事故意拖着等退亲呢。
一连串的打击让金氏的心情跌到谷底。
所有的怨气自然都出在了谢三娘的身上。
可谢三娘也不是好惹的主跨进门槛后突然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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