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等三人方离去一声“嘿嘿”低笑已从暗处传出。
这壁厢谢峰德、关默、关代语三人现出身来――发出声音的正是谢峰德。
“方才去内洞寻关世兄不想你们恰恰离开。
”谢峰德上前笑道“远远见得世兄在忙倒不敢惊扰了适才――我该未曾看错那个叫沈凤鸣的小子――他也在此?” 关非故却似心情颇糟只向关默道:“你来得正好。
派点人将那道士好好盯住明日之前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 关默会意点头与关代语离去。
谢峰德见他竟未理睬自己颇感无趣搭话道:“关世兄有什么烦心之事?倘是几个晚辈惹了世兄不高兴愚弟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如何?” 关非故对他却并不客气似乎并不将这个原该与自己同等地位的“师弟”放在眼中哼了一声道:“不必了。
” 谢峰德愈发尴尬“世兄何出此言?说来那一个女娃儿也是我阑珊派的人纵然世兄不提我也该去训斥训斥了。
” 他说着似是自寻台阶便欲向外而去却不料关非故转身道:“谢师弟!” 谢峰德回头关非故已道“谢师弟此三人今日最好不要去碰。
” 谢峰德一怔“为何?” 关非故冷冷道:“我自有计较。
” ------- 这或许也算塞翁失马――君黎早觉关非故已派了人来监视自己但也正因为此谢峰德也便不得机会来寻了麻烦。
他心中猜想若非因为忌惮朱雀关非故说不定早暗中对自己下了手以绝后患。
不过这个所谓魔教后人的秘密大概也只需要保留那么最后一两日了。
到了三支之会上纵然自己不说关非故定也会将之公诸江湖。
他烦闷得很。
这个六月最末日的洞庭山里人人都似很烦闷。
他不在意这秘密能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却在意这轩然大波若是因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起自己又怎可能置身事外;而偏偏这个所谓最好的朋友此刻连一句坦诚相告都没有――连一个暗示都没有。
谢峰德也很烦闷。
在他起初看来纵然幻生界势大可三支三足鼎立之势缺了自己是决计不行的却不料关非故今日并不似将自己放在眼里而原欲待以幻生界为靠山寻那道士、寻娄千杉解气此刻却反全没了接近之机。
他并不知道关非故的烦闷更大。
关非故已不得不完全改变三支大会的计划――将原本最后一日方才宣布之事提到明日――第一天。
他需要的是一个震动武林的“惊喜”而如今――那个多少已知内情的君黎却构成了提早泄密的威胁。
那是他所不要的。
这已不是烦闷而是焦躁。
得知沈凤鸣的身份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盼望明日早些到来。
只有一切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尘埃落定一切该握在手中的都握在手中他的焦躁才会消退。
他望着山上。
石洞背后的山。
那个小小的峰头是他让沈凤鸣暂时栖身的地方。
过了明日他不确定他还会容他在此栖身。
------ 山风徐徐。
傍晚时分从这里往下看一切景色惬意而美好。
沈凤鸣随手转着手里的一些玩物。
他或许反而是这个地方并不太烦闷的人中的一个――因为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反而变得坦然。
他也希望一切秘密不会在明日之前走漏――虽然他的想法与关非故的想法并不是同一个。
他叹了口气。
他能做的太少。
那两枚深入自己心脉的蛊虫或许不会给自己太多的机会做太多的事。
不过以自己的身份在三支范围之内自己至少还可以左右一点点方向。
――包括送给那个泠音门唯一的后继者、那个完全不懂得如何与人相与的秋葵一个绝大的人情――虽然以她的脾气大概也不会领情; ――也包括为那个尝够非人苦楚的娄千杉寻回一些儿公道――虽然他也不知她值不值得同情。
他摊开手心。
那是个戒指铁色的微微带了锈色――为血所锈。
娄千杉被抬入夏家庄时脱落的这枚指环他始终没有归还。
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忍她因这斑斑血色再回想起那个残酷至极的夜。
大概谢峰德一日不死她就一日无法面对那样的过往吧――也就一日无法自那样的深卑与深痛中超脱。
他眉心微蹙。
要谢峰德死――这件事原本已经在他与关非故的交换条件之中了可是今日君黎之扰定会令关非故改变计划。
若是那样一切安排是否还能如自己所望? 有脚步声响。
他收起戒指倚石闭目。
这声音他听得太熟悉了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关代语。
关代语差不多每日都来看他他不知这是出于关非故的授意还是这小孩儿自己的真意。
他只知道从第一日起关代语就像今日这样每每带着一种心虚的语气他也就每每带着一种故作不知的态度。
“喂。
”关代语叫他因为若不叫他他实在看不出沈凤鸣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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