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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青石镇的早市已像一锅烧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人间烟火气。

叫卖声、讨价声、油饼下锅的滋滋声混成一团空气里浮动着葱油香和牲口棚淡淡的腥臊。

吴境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步履却有些奇异的滞涩仿佛行走在深水之中。

他刻意收敛着体内咆哮奔流的本真之力那力量像一头被强行按入囚笼的洪荒巨兽每一次不甘的挣扎都让他筋骨隐隐作痛。

集市尽头一处背阴的角落喧闹人声到了这里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断陡然沉寂下来。

一个毫不起眼的扎纸摊子摆在墙根下摊主是个须发灰白的老头佝偻着身子枯瘦的手指翻飞如蝶正将细细的竹篾扎成骨架糊上惨白的薄纸。

阳光吝啬地绕过屋檐一丝也落不进这三尺方寸之地摊前弥漫着一股陈旧纸钱和劣质浆糊混合的、挥之不去的阴冷气味。

吸引吴境驻足的是摊子上那些已扎好的纸人。

童男童女、仆役骏马形态各异手工堪称精巧绝伦衣袂飘飞骏马扬蹄几欲活转过来。

然而诡异的是所有纸人的面孔都是一片空白!平滑的白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片令人心底发寒的空白平板。

“客人……买纸人么?”老扎纸匠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枯木浑浊的眼珠木然地转向吴境。

吴境的视线掠过那些无面纸人心头莫名一紧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无声地啮咬。

他目光落在摊上一支蒙尘的朱砂笔上。

那笔杆非木非竹触手温润如玉带着一丝奇异的微弱波动竟隐隐与他那哑女所赠的倒悬琉璃盏气息相连。

“笔怎么卖?”吴境开口声音带着刻意收敛力量后的低沉压抑。

“不卖。

”老扎纸匠摇摇头眼神空洞依旧“只点睛……纸人无面心魂不栖。

缺了眼睛它们‘走’不了路。

” 吴境沉默片刻指尖抚过冰冷的纸人面孔。

这空白之下似乎潜藏着更深的不安。

他拿起那支朱砂笔笔尖饱蘸浓稠似血的朱砂。

“点睛?” 老者枯槁的手指指向摊上那个唯一穿着红衣、身形仿佛是个女童的纸人。

“它……等很久了。

”语气平淡无波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笔尖悬停在那惨白的额头下方。

吴境深吸一口气彻底封闭了对体内本真境力量的感知只留下凡人般的纯粹意念凝于笔端。

笔尖落下轻轻一点如同蜻蜓点水。

一颗饱满、鲜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渗出血滴的左眼出现在纸人脸上。

朱砂落处那纸人空荡荡的头颅里似乎响起一声极其细微、极其遥远的叹息。

紧接着正要勾勒右眼时异变陡生! 呼—— 一股凭空卷起的冰冷阴风打着旋儿从巷口猛灌进来吹得摊子上所有纸人哗啦啦狂舞!吴境手中的朱砂笔猛然变得滚烫笔尖的朱砂竟自行流淌滴落在空中拉出一道细细的血线精准无比地点在那红衣纸人空无一物的右眼位置! 两点朱红如血如泪点在白纸脸庞上。

嗡—— 极其低沉、极其宏大的嗡鸣声骤然响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仿佛源自九天之上震得整条街道的瓦片都在簌簌抖动! 下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

摊子上墙角堆积的连同吴境目光所及之处——无论大小形状无论是人是马是轿——所有那些空白面孔的纸人猛然间齐齐转向吴境! 十万?百万?视线之内空白面孔层层叠叠如同惨白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小小的摊位淹没了小巷角落一直蔓延到街口整个早市瞬间被这诡异的白色海洋占据! 它们无声地、整齐地弯曲了竹篾扎成的腰肢和膝盖朝着吴境的方向跪伏下去!密密麻麻如同被狂风压倒的惨白麦浪!整个集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方才的人声鼎沸消失无踪只剩下无数纸页在阴风中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耳语。

就在吴境心神剧震体内被压制的力量几乎要冲破枷锁的刹那—— 嗤!嗤!嗤! 无数细微的、撕裂般的声音密集响起! 每一个跪伏在地的纸人那两点刚刚被朱砂点上的“眼睛”位置赫然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顺着空白的面颊蜿蜒流下如同猩红的泪痕顷刻间染红了惨白的面颊染红了纸扎的衣袍汇成无数道细小的血溪在凹凸不平的砖石地面上蜿蜒流淌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铁锈腥甜! 这血泪……吴境瞳孔猛然收缩他的神念虽被压制但本真境对法则的天然感知仍在强烈示警——那蜿蜒的血水中蕴含着无数细碎、混乱、锋利如刀刃的法则碎片!它们拼命地想要割裂、侵蚀现实的空间! 陡然间所有流淌的血泪骤然加速、倒卷、升腾!汇聚在吴境面前三尺虚空疯狂地扭曲、拉伸、拼合! 一幅由纯粹血光和碎裂法则构成的、巨大而狰狞的青铜巨门虚影赫然浮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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