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吴境盘坐在破庙残破的蒲团上膝头铺着七张泛黄的地脉残图。
腐木燃烧的焦味混着霉湿气墙角蛛网震颤着落下几粒尘灰——那是香案上铜炉里三炷安魂香燃尽的前兆。
咔嗒。
青瓷药瓶突然滚落案角瓶中龙脉碎屑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紫光。
吴境指尖刚触到最边缘的残图纸面朱砂忽如活物般游走将原本断裂的墨线重新咬合。
地砖缝隙渗出的寒气凝成霜花沿着图谱纹路攀爬渐渐勾勒出皇陵轮廓。
九丈......吴境喉间发紧。
拼合完整的勘舆图上本该镇守龙首的皇陵竟朝西北偏移整整九丈缺口处渗出的墨迹化作蝇头小楷——甲子年戊辰月丙戌日。
他猛然抬头供桌后斑驳的韦陀像左眼淌下血泪手中降魔杵正指向图中山脉断裂处。
窗外忽起鸦鸣。
三更梆子敲响的刹那拼合处朱砂突然爆开血雾。
吴境急退时袖中银针已出却见血雾中浮出半张人脸——竟是青云观主当年绘制此图时的残影!那虚影嘴唇翕动脖颈处突兀地裂开青铜锁链勒痕未及出声便消散如烟。
施主何必执着? 苍老叹息贴着后颈响起吴境反手扣住药篓中怨气铃转身却见白日赠图的老住持站在门槛外。
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躯体袈裟下摆滴落的不是露水而是细碎的星砂。
老僧抬手轻点自己眉心皮肉如宣纸般卷起露出颅骨上篆刻的二字。
大师已圆寂三日。
吴境握紧袖中桃木楔目光扫过对方鞋面——青苔未干分明是刚从后山乱葬岗归来。
老住持笑纹里钻出蜈蚣状的黑气:戊辰月丙戌日便是青铜门开......话音未落庙外古槐轰然倾倒惊起夜枭扑棱棱撞破窗纸。
吴境疾退三步原本站立处的地砖已裂开蛛网纹裂缝中渗出龙脉特有的腥甜。
拼合处朱砂标注的缺口突然渗出血珠凝成明日亥时四字。
窗外槐树倒伏处数十道黑影正无声跪拜手中铜铃与吴境药篓里的怨气铃产生共鸣。
铜壶滴漏声忽轻忽重吴境指尖抚过拼合处微凸的墨线。
窗外飘进一缕裹着槐花香的夜风案头灯焰突然朝西北方倾斜在宣纸上投出细长的阴影。
九丈之差...他蘸着朱砂在地形图画出三道弧线碎瓷片突然在青砖上震颤着聚成北斗状。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时后颈青铜门烙印骤然发烫——三百步外巷口传来五长三短的梆子声。
抓起药篓翻出后窗瓦当上的露水沾湿了袖口暗纹。
吴境贴着滴水檐疾行忽见三只黑猫蹲踞屋脊六只竖瞳齐刷刷盯着皇陵方向。
他掐诀欲施观心术最肥硕的狸奴突然炸毛尖叫利爪挥向虚空竟扯出半截断裂的星辉锁链。
子时更鼓响到第二声吴境已潜至西郊乱石滩。
怀中的残图突然渗出龙涎香气指引他踩过七块形似心窍的卵石。
当脚尖触到第八块赭红色怪石时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龙吟震得袖中药瓶接连爆裂。
戊土位藏着东西。
吴境抹去鼻血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突然悬浮成罗盘状。
他跟着血珠轨迹扒开三尺厚的腐叶层露出块刻着景耀七年敕封的断碑。
碑文字第三笔插着半枚生锈的卦签签尾赫然烙着青云观紫薇纹。
腐殖土下的青铜匣沾满黏腻黑血吴境刚触到阴阳鱼锁扣三十步外老柳树突然垂下千百条气根。
气根缠成囚笼的刹那匣盖缝隙迸出七缕青烟幻化成前夜暴毙茶楼的说书人模样。
丙戌日...七个虚影齐声呢喃指尖同时指向吴境眉心。
他急退时撞上气根织就的网后腰药囊里突然滚出龙脉碎屑在泥地上灼烧出北斗勺柄状的焦痕。
虚影触到焦痕惨叫消散柳树气根却疯长成巨蟒粗细。
吴境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青铜门烙印在血雾中映出敕令符文。
气根囚笼崩裂时他抓起卦签插进断碑裂隙地底顿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三百里外皇陵方向升起九道紫黑色烟柱。
药篓底部传来龟甲灼烧的焦糊味吴境掀开夹层发现昨夜拓印的星图竟渗出墨绿色汁液。
汁液漫过甲子年字样时怀中残图突然浮现金龙虚影龙尾重重拍向戊辰月对应的方位。
有人在改地脉节气!他猛然想起太守千金发病那日婢女裙角沾着的正是这种墨绿色苔藓。
摸向袖袋找火折子时指尖却触到冰凉玉玦——江底斩杀水鬼所得的御赐之物此刻正发出类似青铜门共鸣的蜂鸣。
乌云裂开缝隙月光将玉玦投影投在断碑上。
吴境瞳孔骤缩:那分明是缩小百倍的皇陵全貌图丙戌日对应的祭坛位置此刻亮着盏血红色长明灯。
灯影里跪着个戴七星冠的老道手中罗盘嵌着苏婉清发间那枚青玉簪。
吴境的手指悬在缺口处冷汗浸透后背。
那行甲子年戊辰月丙戌日的朱砂小字仿佛活了过来在羊皮纸上扭曲成血蛇模样。
他猛然想起破庙壁画上的祭祀场景——历代国师跪拜青铜门时手中捧着的正是刻有同样日期的玉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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