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酒吧最深处的隐秘楼层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
苍月独自坐在那张属于她的、铺着素色床单的单人床上背脊挺得有些僵硬。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暖黄色的光晕在她周围投下一圈小小的、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光域。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韦尔德……不是犹格·索托斯。
那个名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神明……真正的、活生生的、拥有无法想象伟力的神明竟然就那样站在自己面前还提出了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提议。
继承者?她?一个连自己哥哥都保护不了的、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线团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
恐惧、迷茫、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对未知力量的渴望以及最深沉的、对哥哥苍玄命运的悲伤与不解所有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她试图理清头绪却只觉得一切都如同坠入迷雾越发混沌。
就在这时—— “咚、咚、咚。
” 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房间内死寂般的沉默。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敲在苍月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地一惊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从噩梦中被惊醒。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开口时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请……请进。
” 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韦尔德——此刻在她眼中已然是那位深不可测的犹格·索托斯的化身——站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熨烫平整的旧式马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和情绪。
他走进房间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仿佛飘浮在地面上。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他的声音平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客套还是真的在意。
“不……不会!当然没有!”苍月连忙摆手动作有些慌乱地从床边站起身像是面对一位严厉的师长。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韦尔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的颤栗。
他走到房间中央唯一的一把靠背椅前姿态优雅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然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关于你之前提到的……你的过去。
我有些好奇。
可以……再为我详细讲述一遍吗?越详细越好。
尤其是……那些你认为可能微不足道或者记忆有些模糊的片段。
”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毕竟一个连我的‘全知之眼’都无法完全看透的个体其根源……或许就隐藏在这些看似平凡的细节之中。
” 苍月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对方会再次问起这个。
她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存在会对一个普通人类的琐碎人生毫无兴趣。
但此刻那双平静却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正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好的。
”她点了点头重新在床沿坐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开始回忆并用尽可能清晰的语言描述起来。
她讲述了自己在霓虹街那个混乱、肮脏的角落度过的童年那个酗酒、暴戾的父亲以及早已不知所踪的母亲。
她讲述了和哥哥苍玄相依为命的艰难岁月那些为了填饱肚子而偷窃、捡拾垃圾的日子那些在寒冷冬夜里互相依偎取暖的片段。
她讲述了哥哥如何用他瘦弱的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小小的、相对安全的天空如何教她识字如何在她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她。
最后被拐入电子塔受尽折磨。
她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带着哽咽但随着叙述的深入渐渐变得平稳仿佛在重温一段既痛苦又珍贵的记忆。
她也提到了哥哥后来似乎卷入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变得行踪诡秘脸上总是带着疲惫和忧虑但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或者一些小礼物并反复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她讲述了自己因伤住院后哥哥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彻底失去联系以及……不久前得知哥哥死讯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韦尔德始终静静地听着身体微微前倾显得十分专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光芒仿佛在苍月叙述的某些节点捕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线索。
他的眉头时而微微蹙起像是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推演和计算。
“……后来就是克莱茵先生他们来找我告诉我哥哥……不在了。
再后来我就跟着他们然后……就到了这里。
”苍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沉默。
她抬起头看向韦尔德轻声说道:“我……讲完了韦尔德先生。
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 叙述结束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韦尔德没有立刻说话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哒、哒”声。
他似乎在将苍月提供的所有信息碎片与他那浩瀚如星海的知识库进行比对和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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