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紫宸殿。
烛火通明李世民并未安寝。
他站在巨大的山东舆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青州的位置。
雨夜的寒意似乎也透过宫墙传来。
“陛下青州六百里加急!”百骑司统领如同鬼魅般出现呈上密报。
李世民迅速拆开目光扫过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杀意沸腾! “刺杀!煽动民变!冲击行台!好一个清河崔氏!好一个崔仁师!真当朕的刀不利吗?!” 他将密报狠狠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乱跳。
魏征的凶险崔氏的猖狂让他怒不可遏。
但帝王之心越是愤怒越是冷静。
“程知节(程咬金字)到何处了?”李世民声音冰冷。
“按脚程应已至青州境内!最迟明晨可到!”百骑司统领回禀。
“好!”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闪“传朕旨意!” “一、命百骑司山东卫所即刻将崔仁师勾结死士、煽动民变、谋害钦差之罪证散布于山东各州!特别是清河、博陵两地!朕要崔氏…身败名裂!” “二、密令程咬金:抵达青州后控制局面锁拿崔仁师及所有涉案崔氏核心族人!不必押解进京就地…严密看管!听候处置!” “三、传旨魏征:民变既平即刻以行台令宣布崔仁师革职查办!卢承庆、郑元璹等同案犯一并革职!其缺由行台从干练属官及地方寒门才俊中择优选任!均田、考课雷厉风行不得延误!” “四、将崔仁师罪证抄送一份快马送至…清河崔氏宗祠!交予崔氏现任族长崔民干!” “陛下…这是要逼崔氏…壮士断腕?”侍立一旁的房玄龄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崔仁师已是弃子罪证确凿天下皆知。
若崔氏还想保全家族就必须亲手“处置”掉这个给家族带来滔天大祸的罪人! “不是朕逼他们”李世民声音森寒“是他们自己把路走绝了!朕给了他们体面退出的路他们不要!那就…用血来铺吧!” 清河郡崔氏宗祠。
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族长崔民干一位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老者颤抖着双手看完了那份由禁军亲自送来的、罗列着崔仁师累累罪行的卷宗以及皇帝那虽未明言却字字诛心的“抄送”。
卷宗旁还有一柄装饰华贵、却寒气逼人的匕首——皇帝“赐”下的“家法”。
“孽障!孽障啊!”崔民干老泪纵横捶胸顿足。
他深知崔仁师所为虽为家族争利却已触犯天条将整个清河崔氏推到了灭族的边缘!皇帝这一手是阳谋!是逼着崔氏自己清理门户向新朝纳上投名状! “族长…救救仁师吧!他…他也是为了家族啊!”崔仁师的父亲族中长老崔宏跪地哀求。
“救?怎么救?”崔民干惨笑指着那份卷宗和匕首“刺杀钦差!煽动民变!冲击行台!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帝把罪证和刀都送来了!我们若不‘体面’皇帝就帮我们‘体面’!届时千年清河崔…将成历史尘埃!” 祠堂内一片死寂。
所有族老都面色惨白。
皇帝的手段狠辣精准堵死了他们所有的路。
“为了崔氏…千年基业…”崔民干闭上眼两行浊泪滑落声音嘶哑而绝望“执行…家法吧。
让仁师…走得…体面些。
” 当夜青州行台大牢。
崔仁师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干净的囚室虽为阶下囚但崔氏余威尚在倒也未受苛待。
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认为家族定会全力营救。
牢门打开走进来的不是狱卒而是三位崔氏族老为首者正是他的父亲崔宏。
他们带来了食盒里面是清河老家特有的精致菜肴和一壶酒。
“父亲?叔父?”崔仁师又惊又喜“可是家族…” “仁师…”崔宏声音哽咽老泪纵横颤抖着将食盒中的酒菜一一摆出最后将那柄华贵的匕首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崔仁师看到那柄匕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认得!那是宗祠供奉的“裁罪刃”!他明白了!家族…放弃他了! “不…不!父亲!我是为了崔家!我是为了…”崔仁师惊恐地后退语无伦次。
“孩子…”崔宏泣不成声“你…糊涂啊!家族…保不住你了…皇帝…要你死…为了清河崔氏…千年香火…你…安心上路吧…”他颤抖着将酒杯斟满。
崔仁师看着父亲绝望的泪眼看着族老们躲闪的目光看着那柄冰冷的“裁罪刃”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恐惧将他淹没。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任何反抗只会让家族更快地陪葬。
他惨然一笑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拿起匕首… 翌日清晨狱卒发现崔仁师已在囚室中“自尽”。
现场留有他“愧对家族以死谢罪”的血书。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山东飞向长安。
紫宸殿。
李世民听完程咬金的密报看着那份“血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
“传旨:” “崔仁师罪孽深重畏罪自尽咎由自取。
念其最后尚存悔意保留全尸准崔氏领回安葬。
其罪不累及家族。
” “擢升魏征加封郑国公仍领青州行台尚书令全权处置山东善后事宜!” “敕令山东各州县:囤粮风波已过!凡主动按平价售粮者既往不咎!均田、考课照常推行!再有阻挠者…崔仁师便是前车之鉴!” 一场席卷山东的风暴以崔氏核心人物“体面”自尽、皇帝“宽宏”不究家族而告终。
但所有人都明白山东的天变了。
新帝的铁腕与权谋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世家大族的心头。
魏征的青州行台开始真正运转均田制的根基在血与火的洗礼后艰难而坚定地扎入齐鲁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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