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月之后当最后一道像样的山岭被抛在身后。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无垠的、仿佛直达天地尽头的巨大画卷猝不及防地铺展在许清安面前。
草原! 这便是蒙古草原了。
时值盛夏正是草木最为丰茂的季节。
一眼望去碧色接天绿浪翻涌直至与那湛蓝如洗、似乎触手可及的天穹融为一体。
辽阔是此地唯一的主旋律。
置身于此方能真切体会到何为“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那是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容置疑的空间占有感让人心生敬畏又感自身渺小。
云影在大地上投下飞速移动的、巨大的暗色斑块如同神只漫不经心的足迹。
成群的牛羊如同珍珠般散落在无边的绿毯之上悠然而自在。
牧人骑在马上身影在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孤独却又与这环境奇异地和谐。
风过草低带来泥土与青草混合的、原始而蓬勃的气息。
其间夹杂着野花的淡淡芬芳与牲畜特有的膻气还有一种……属于自由与野性的味道。
与哀牢山的诡谲阴郁、大理的沉郁秀美截然不同。
这里的天地显得格外纯粹、坦荡充满了一种野性的、未经雕琢的磅礴生命力。
然而在这片壮阔的景色之下。
许清安敏锐的灵识亦能捕捉到那潜藏在风中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金铁交鸣的余韵。
那是战争与征服留下的无形烙印是这片看似和平的草原下涌动的暗流与潜藏的锋芒。
一路来他并未御空疾行而是由白鹤载着一路低飞。
直到草原在地平线现出真容他才跃下鹤背落在及膝的草从里只觉一股浓郁的草木芬芳扑面而来。
白鹤也落在他身旁踱步优雅的长腿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兴起时它便振翅高飞它银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修长的颈项与双足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每一次清越的鹤唳都如同玉磬轻鸣。
穿透长风声闻数里鹤翅翻动间卷起的风儿拂过草尖形成成片的绿色草浪。
在这片以苍茫和浑厚为基调的天地间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灵秀之痕。
这超然物外、宛如仙灵的姿态在这片崇尚力量与自然的土地上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最初是远处牧羊的孩童他们瞪大眼睛指着天空中的白影发出稚嫩而惊奇的呼喊。
随即被身旁的长者慌忙拉住低声呵斥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警惕。
妇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那一人一鹤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防备的神情。
一人一鹤未做停留许清安在这些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跃上鹤背白鹤振翅腾飞转眼便往草原深处消失成不见。
引来一阵惊呼。
之后是游牧的部落。
当白鹤低空掠过他们的营地上空时整个部落都为之骚动。
骏马不安地嘶鸣刨蹄挣脱着缰绳; 牧羊犬狂吠不止却又不敢上前。
牧民们纷纷走出毡帐仰望着那神异的白鹤与其背上气度不凡的许清安。
有人当即跪伏在地向着白鹤与许清安的方向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祈求长生天的庇佑; 也有人面露惊疑交头接耳猜测着这一人一鹤的来历与目的是吉是凶。
部落的头人则会紧张地召集武士远远警戒既不敢冒犯又不敢放松。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野火随风迅速蔓延。
很快连一些小型部落的首领和途经此地的蒙古官员也被惊动了。
他们骑着快马远远地缀在许清安后方或侧翼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愿轻易离去。
目光中混杂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与忌惮。
白鹤的神异以及那青衫客在茫茫草原上徒步而行却纤尘不染、从容不迫的气度都让他们感到深深的不安。
有人试图上前盘问但往往在距离许清安尚有百余步时便会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所阻。
座下马匹无论如何鞭策也不肯再前进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人一鹤悠然远去。
更有几次许清安感应到了一些隐藏在牧民中、身着奇异服饰、身上散发着微弱但迥异于中原内力波动的人投来的审视目光。
他们的眼神更加深邃带着一种虔诚而古怪的信仰之力——那是草原萨满的学徒。
他们对于白鹤所代表的“灵”性更为好奇。
身负内力的他们也能勉强察觉到许清安身上那股渊深似海、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气息。
他们并未上前只是默默观察手指在随身携带的兽骨或奇异石子上轻轻摩挲仿佛在占卜着什么。
随后将这份不寻常的见闻通过各自的方式向着草原更深、更核心的权力地带传递而去。
许清安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他并不在意这些窥探甚至有意借此让某些消息提前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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