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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九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凛冬的余威尚在许都城外的官道两旁枯草覆着薄霜在微弱的日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然而这寒意却被另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热浪所驱散——旌旗蔽空甲胄曜日数万精锐步骑肃列道旁自城门向外延伸十里鸦雀无声唯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百官着朝服按品秩跪迎于城门之外。

为首者便是名义上的尚书令崔林与新晋尚书仆射陈暮。

崔林面色苍白强撑着病体宽大的朝服更显其形销骨立。

陈暮则紫绶银印位列其侧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在初春的寒风中宛如一株青松。

午时正刻地平线上出现了銮驾的轮廓。

先是斥候骑兵如流星般掠过继而便是铺天盖地的仪仗。

玄甲赤旗的虎豹骑开道其后是持戟佩刀的宿卫虎贲再后是庞大的鼓吹乐队钟磬铙钹笙箫管笛奏出庄严而肃杀的乐章。

最后在层层护卫的核心出现了那辆象征着北方至高权柄的、以金箔装饰、由八匹神骏牵引的驷马安车。

车驾缓缓行至城门前乐声戛然而止。

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风声掠过旷野。

崔林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率领百官依照古礼伏地高呼:“臣等恭迎司空!司空万安!” 安车珠帘微动并未掀起。

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自车内传出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带着金石之质: “众卿平身。

” 声音平淡无喜无怒却让跪伏在地的百官心头皆是一凛。

“谢司空!” 众人起身垂首恭立。

陈暮亦随之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那辆安车。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位北方实际的统治者这位即将决定他未来命运也即将决定天下走向的雄主。

车驾并未在城门外多做停留仪仗再次启动缓缓驶入许都城门。

曹操自始至终未曾露面但那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已沉甸甸地笼罩了整个许都。

司空行辕设在原车骑将军府早已被修缮一新戒备森严。

是夜府内灯火通明大宴群臣。

宴席设于正殿觥筹交错丝竹盈耳舞姬彩袖翻飞一派升平景象。

然而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繁华盛宴之下涌动着的是刚刚平息的叛乱余波和即将到来的南征风云。

曹操端坐主位并未身着戎装而是一身玄色锦袍头戴进贤冠面容清癯目光开阖之间精光闪烁不怒自威。

他并未多言只是偶尔与身旁的程昱、以及几位随行的核心谋士低声交谈几句。

陈暮作为尚书仆射座位被安排在文官前列与崔林、满宠等人相距不远。

他能感受到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探究、审视、忌惮、乃至讨好。

他神色如常举止得体既不过分活跃也不显得拘谨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泓深潭。

酒过三巡曹操的目光终于扫过台下在陈暮身上略作停留。

“陈仆射。

”曹操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丝竹之声都识趣地低了下去。

陈暮立刻离席行至殿中躬身施礼:“臣在。

” “汝南之事许都之变你做的不错。

”曹操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褒奖之意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程仲德与满伯宁都在文书中对你多有赞誉。

” “臣不敢居功。

”陈暮声音沉稳“此皆赖司空威德程公、满令君运筹帷幄将士用命。

臣只是恪尽职守略尽本分。

” 曹操微微颔首未再就此多言话锋却是一转:“尚书台乃机要之地荀文若去后崔公年高诸多事务你需多费心。

南征在即粮秣、军械、民夫调度乃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司空重托!”陈暮再次躬身语气坚定。

“很好。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他归座。

简单的几句问话看似寻常实则意义非凡。

这等于在满朝文武面前正式确认了陈暮在尚书台的实际主导地位并将南征后勤的重担明确地放在了他的肩上。

陈暮回到座位能感觉到身旁崔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也能感受到来自其他方向更加复杂的目光。

他知道从此刻起他正式进入了曹操集团的核心视野也站上了天下棋局的前台。

夜宴散去百官各自怀揣着心思离去。

陈暮正欲随众人退出却有一名内侍悄然来到他身边低声道:“陈仆射司空书房有请。

” 该来的总会来。

陈暮心下了然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内侍穿过层层回廊来到行辕深处一间僻静的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榻数架藏书以及墙上悬挂的巨幅舆图。

曹操已换下一身宴客锦袍穿着寻常的葛布深衣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幅舆图前目光凝注在南阳、襄阳一带。

程昱坐在一旁的榻上见陈暮进来对他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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