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枫的简易战术靴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泥点慢慢爬上裤脚。
他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腰间那是往常别着电磁脉冲手雷和其他小玩意的位置如今只剩下皮带扣磨损的痕迹。
水面倒映出霓虹广告扭曲成深蓝色的漩涡。
此刻他右耳后植入的微型雷达面前还能用但每隔十分钟就发出电量不足的蜂鸣像只垂死的蝉卡在脑壳里。
“唉他娘的。
”他踢飞一枚生锈的螺丝钉看它叮叮当当滚进下水道口“我现在和刚学会用火的原始人有什么区别?” 广告正在轮播通缉令昨日捣毁蚂蚁工厂免费圣餐的反抗军头目被标价八百万蚂蚁积分。
海枫还没看清那人的脸便下意识压了压兜帽只因他瞥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出现在广告牌边缘。
虽然画面分辨率低得像是马赛克艺术但外套的后背那道被影哨划出的刀痕太有辨识度了。
酸雨又开始下。
雨丝混着工业废气在一旁玻璃幕墙上蚀出蜿蜒的泪痕。
海枫闪进一家便利店后巷从垃圾桶翻出半包潮湿的香烟。
打火机迸出的火星让他想起蕾蕾的冰晶那玩意到现在都没出现现在大概在某个角落正用雾气骂他莽撞。
巷子尽头突然亮起一块霓虹招牌“诚信网咖”的招牌突然刺入视野。
招牌右下角的LED灯管坏了两个字那四个字缺了“诚”字的竖心旁和“信”字的单人旁变成“成言网咖”。
海枫盯着招牌下蜷缩的流浪汉——那人裹着蚂蚁工厂的废弃保温毯怀里抱着台老式游戏机屏幕里像素小人正被机械怪兽撕成碎片。
他走进一步看着脏兮兮的玻璃门上贴满陈年广告:《赛博山海经》新服开放!首充送饕餮坐骑!、深蓝梦想代购第三针八折(限时)。
“原始人就该干原始事。
”想到自己的装备明天才能到如不自己消遣一会。
于是他把烟头弹进积水推开网吧的门发出“嘎吱的声音”。
推门瞬间烟草与泡面馊味扑面而来。
二十台老式曲面屏像蜂巢般挤在逼仄空间里蓝光映得人脸发青。
最里侧的胖子正在VR座椅上抽搐全息头盔闪着过载的火花;门口红发网管抬起浮肿的眼皮扫了他一圈目光在他早上缠着绷带的右手多停了两秒。
“包夜五十临时卡押金二十。
”网管吐着瓜子壳墙上的监控屏雪花点比图像还多。
海枫摸出最后一张皱巴巴的纸币这是今早在垃圾站跟暴走某个喝多了的混混抢来的。
他接过印着杨贵妃头像的临时卡听见柜台下方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那是蚂蚁工厂第三代瞳孔扫描仪的动静这间网吧果然和集团有数据往来。
“B17机位。
”网管指甲缝里的污垢在卡面划出油痕“厕所往左泡面自带加热费五块。
” 机箱轰鸣声盖过了海枫的叹息。
他陷进人造革爆裂的座椅看开机画面弹出Windows XP经典壁纸。
战术本能让他快速扫描环境:右后方戴棒球帽的少年在《末日机甲》里疯狂敲键盘左前方穿露背装的女孩正用义眼偷拍邻座密码而他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正被对面玻璃映成数据洪流中一粒微尘。
鼠标滑过《仙剑奇侠传98柔情版》的图标时海枫自己都愣了下。
这是他曾经跟着太和观老道士修行时偷玩的游戏当年总被骂“玩物丧志”。
此刻李逍遥像素风的笑容在屏幕上绽开像一捧隔了二十年光阴的雪。
海枫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了很久。
李逍遥卡在隐龙窟第三层被像素蛇妖啃得只剩血皮。
隔壁机位飘来的泡面味越来越浓混着劣质烟丝燃烧的焦苦像极了Z市贫民窟焚化炉的味道。
他扯下外套发现袖口沾着星点油渍。
这让他想起安晨雪曾经骂他“把乞丐装当高定穿”。
“大飞哥我扛不住了呀我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沙哑的哀嚎从右后方炸响。
海枫偏头瞥见两团黑影:穿褪色恐龙睡衣的卷毛青年正把脚翘在主机箱上破洞袜子里探出的脚趾随着《逆战》枪声抽搐;旁边被称为大飞哥的男人裹着掉皮的假貂绒大衣头顶渔夫帽压得极低帽檐阴影里一点猩红烟头明灭不定。
“网管!”大飞哥的烟嗓震得显示器嗡嗡响“18号机两包廊子两包玉溪两桶老坛酸菜四罐红牛两包小滑头上快点儿!” 他甩出钱包的姿势像在赌场押注镶着水钻的指甲在蓝光下泛起鱼鳞似的碎芒。
不一会儿网管拎着塑料篮过来篮底还粘着半片风干的泡菜叶:“大神算上欠的网费一共296。
” 海枫注意到他特意换了副一次性手套因为大飞哥的机位上积着三天的泡面桶蟑螂正从红烧牛肉味的汤渣里探头。
“接着!”大飞哥从钱包内袋摸出三张洇着油渍的百元钞“多的四块赏你买冰露。
” 喜欢深蓝锈蚀请大家收藏:()深蓝锈蚀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