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霞光刚爬上轧钢厂食堂的烟囱傻柱就被后厨的铁锅撞墙声惊醒。
他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来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往外冲正撞见新来的学徒小吴举着个豁了口的铁锅站在灶台边直哆嗦。
“你小子干啥呢?”傻柱的大嗓门在空荡的后厨炸响蓝布工装的扣子都没系齐“这锅是上个月刚领的你想拆了炼钢不成?” 小吴吓得一哆嗦铁锅“哐当”掉在地上磕出个新豁口。
“柱……柱师傅这锅太沉我翻不动……”他带着哭腔鼻尖通红“王师傅让我六点前把粥熬上我……” 傻柱的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弯腰捡起铁锅掂量着那斤两眉头拧成个疙瘩:“翻不动不知道喊人?非要硬扛?你这是熬粥还是拆食堂?”他把锅往灶上一墩火星溅在他磨得发亮的工作鞋上“去把王师傅叫来!” 小吴刚跑出后厨王师傅就端着个搪瓷缸晃了进来缸里的茶叶沫子还在打转。
“咋咋呼呼的大清早的不让人安生?”他瞥了眼灶上的铁锅又看了看傻柱“我当啥事呢不就磕了个口子?小吴是新来的你多带带不行?” “带?我咋带?”傻柱指着墙上的考勤表“他这礼拜迟到三回打碎两个碗现在连口锅都伺候不了再带下去食堂的家当都得让他败光!”他嗓门越来越大唾沫星子溅到刚切好的白菜上“当初我说这小子手脚笨你非说‘年轻人得给机会’机会?机会是给能干活的不是给败家子的!” 王师傅的脸沉了下来:“傻柱你说话注意点!小吴是厂长托我照拂的亲戚你当我愿意要?有本事你跟厂长说去!”他把搪瓷缸往案台上一墩茶水溅出来“我看你是最近尾巴翘上天了忘了自己当年咋打碎蒸笼的?” 这话像根刺扎得傻柱脖子都红了。
他当年刚上灶时确实因为紧张打翻了一笼包子烫得满手燎泡还是王师傅替他扛了下来。
可现在……他看着地上的锅豁口又看了看缩在门口的小吴一肚子火没处撒抓起案台上的菜刀就往砧板上剁“哐哐”的响声震得窗玻璃都发颤。
“行了!”门口传来食堂主任的声音他背着手站在那里军绿色的干部服熨得笔挺“上班时间吵什么?像话吗?” 傻柱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扔喘着粗气没说话。
王师傅赶紧递上搪瓷缸:“主任您来了这不是小吴笨手笨脚的傻柱气不过嘛。
” 主任没接缸子走到铁锅前看了看又翻了翻考勤表突然把表往案台上一拍:“傻柱你跟我来办公室!” 傻柱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路过打饭窗口时看见秦淮茹正站在那里等粥手里还拎着个空饭盒。
她看见傻柱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啥只是往他手里塞了块刚出锅的糖糕温热的还带着芝麻香。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
主任往藤椅上一坐指着桌上的处分单:“你自己看吧。
上周你跟采购科的老李吵架把人家的账本都撕了厂长都知道了。
还有这个月你迟到两回早退一回现在又跟王师傅吵傻柱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傻柱捏着那张处分单“记大过一次扣发当月奖金”的字迹刺得他眼睛疼。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上周是老李克扣了猪肉分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解释有啥用?在领导眼里吵架就是不对不管谁对谁错。
“主任我……” “你啥也别说了。
”主任打断他“厂里正抓劳动纪律你这节骨眼上添乱不是找骂吗?我跟你说这处分要是记进档案你评先进、涨工资都别想了!”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性子直可直也得分时候。
小吴是厂长的亲戚你跟他较什么劲?睁只眼闭只眼不就过去了?” 傻柱攥着拳头指节都发白了。
他想起刚进食堂时师傅教他“做人得有良心掌勺的不能亏了吃饭的”现在倒好连个打碎锅的学徒都不能说这叫啥规矩? 从办公室出来时傻柱的脑袋嗡嗡响。
后厨的粥香飘过来混着王师傅哼的小调听得他心里更堵。
小吴正蹲在地上擦锅看见他就往王师傅身后躲那怂样看得傻柱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懒得再吵——吵了也白吵还得挨批。
秦淮茹端着粥路过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把饭盒往他手里塞了塞:“刚熬的小米粥你喝点暖暖。
我听小当说你昨天帮她家修了炉子?真是谢谢你了。
” 傻柱接过饭盒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举手之劳。
”他扒了口粥米粒的软糯混着糖糕的甜倒也压下了些火气“那炉子早该修了烟道堵得厉害不呛着孩子才怪。
” “你就是心太实。
”秦淮茹看着他手上的烫伤疤——是前阵子帮车间修蒸笼时烫的“干活总这么拼命也不知道顾着自己。
” 傻柱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这性子改不了看见不公的事就想管遇见偷懒的就想骂哪怕因此挨批受罚也觉得比藏着掖着舒坦。
就像掌勺时放盐少了没味多了齁得慌得按自己的心意来才吃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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