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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小镇的黄昏总是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青石板路上蒸腾的暑气混着远处稻田的腐叶味把 永安纸扎铺 的枣木招牌熏得发亮。

林默握着浸了松油的布团第三遍擦拭着案台上的梨木刻刀刀刃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 自父亲三年前坠山后这样的黄昏他已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

吱呀 —— 雕花木门被夜风撞开条缝铜制门环发出细碎的响声。

林默刚要起身关门却见门角处立着个裹着青布斗笠的身影斗笠边缘垂着的纱帘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下巴处几缕灰白的碎发枯瘦的手腕上缠着三圈红绳绳尾坠着枚泛着铜绿的古钱。

打烊了。

林默下意识攥紧刻刀指尖触到刀柄上凹凸的八卦纹路 —— 那是父亲亲手刻下的护身符。

小镇上鲜少有人在戌时后光顾纸扎铺尤其这种遮遮掩掩的打扮总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的 守住罗盘碎片。

要定做头七回魂马。

老妇的声音像晒干的粽叶沙沙地刮过耳膜马眼得用陈年人血开子时前要。

说着伸出手三枚刻着 休 字的铜钱躺在掌心铜钱边缘渗着暗红细看竟像是血沁进了铜纹里。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奇门纸扎秘录》里记载过 回魂马 的制法需取死者生辰八字浸过的竹篾扎骨马眼用直系亲属的指尖血来点方能引亡魂归位。

但眼前老妇既未提死者姓名又要求 陈年人血这分明是... 阴魂借道的邪术。

小店只做正经纸扎。

林默往后退半步后腰贴上了身后的榆木书架架上整齐码着三十六具未完工的纸人每个纸人胸口都贴着朱砂写的 镇 字符 —— 这是父亲留下的规矩凡夜间进店的主顾必先摆开 八门镇邪阵。

老妇却突然跨进店门布鞋碾过门槛时发出 咔嚓 轻响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

林默余光扫到地上方才她站立的位置竟留下个淡青色的脚印脚印边缘泛着细密的尸斑状纹路正是秘录里记载的 阴尸踏尘。

三日后卯时镇口古井见分晓。

老妇将铜钱拍在松木柜台上转身时斗笠边缘的纱帘掀起一角露出左脸巴掌大的青紫色尸斑若做不好你父亲藏在义庄地宫的东西老身可就帮着取了。

木门在她身后重重摔上铜环 咣当 砸在门框上。

林默盯着柜台上的铜钱只见 休 字纹路里渗出丝丝黑气在木头上晕出个倒三角的凶位图案 —— 正是奇门遁甲里 休门逢空阴魂借道 的凶兆。

他猛地扯下颈间的银链链子末端挂着半片生锈的铜片铜片边缘呈罗盘状锯齿正是父亲坠山前塞给他的 休门碎片。

碎片刚触到铜钱表面突然泛起微光三枚铜钱上的 休 字竟同时转向北方指向镇口古井的方向。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林默抓起柜台上的《奇门纸扎秘录》泛黄的纸页在翻到第三十七页时自动停住回魂马篇 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休门开阴尸来血马引魂踏黄泉。

他认得这是父亲的笔迹三年前守灵夜还干干净净的书页此刻却像被血水浸泡过般字里行间透着股腐尸味。

更诡异的是当他的指尖划过 陈年人血 四字秘录突然发出 嗡鸣案台上未完工的纸马骨架竟自己立了起来竹篾关节发出 咔嗒 轻响像是在催促他动手。

叮 ——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戌时三刻。

林默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个紫铜小瓶瓶中装着父亲临终前留给他的 守魂血—— 每代林家人都会在成年时取三滴心头血混着朱砂封在瓶中可解百邪。

竹篾在手中翻飞他刻意将马眼的位置留空却在扎完马身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渗出鲜血三滴暗红正巧落在马眼位置。

纸马骨架在接触鲜血的瞬间发出微光马首竟缓缓转向北方与铜钱的指向完全一致。

啪嗒。

一滴黑色液体落在纸马上林默抬头看见房梁上竟渗着尸水霉斑密布的墙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蜿蜒的血线正沿着 休门 方位缓缓爬行。

他猛地想起父亲曾说过纸扎铺的地基正是当年阴阳罗盘的 休门阵眼难道老妇是冲着这个来的? 更夫的梆子声在远处消失小镇陷入寂静。

林默刚吹灭油灯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重物坠入水井的 扑通 声。

他掀开窗帘只见镇口方向腾起股青雾雾中隐约有个戴斗笠的身影正抱着匹纸马绕井三圈。

胸口的休门碎片突然发烫林默抓起桃木剑冲出门去却在跑到井边时僵在原地 —— 井沿上散落着半匹烧焦的纸马正是他刚刚完工的那匹马眼位置的血迹还未干透而井底倒映着的是豆腐匠王老四惨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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