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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根在炉火中烧到赤红的铁钎没有丝毫预兆精准无情地捅进了那片黑暗的死穴。

整个锅炉房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先前那种死寂被一种更可怕的、濒临崩裂的寂静所取代。

兜帽下的身影猛地一震。

那件宽大得足以吞噬光线的袍子都遮不住那一瞬间发自骨髓的痉挛。

“你……胡说!” 一道声音从兜帽下炸开。

那不再是不辨男女、枯井无波的腔调。

而是一个苍老、尖利因极致的愤怒与不敢置信而彻底扭曲变形的男人声音! 瘸腿李和老张的脸色在听见这声音的瞬间“唰”地一下血色褪尽化为煞白。

是男人! 这个盘踞在此装神弄鬼的东西是个老头! 庄若薇对那声咆哮恍若未闻。

她甚至没有抬眼。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这座炉子。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最神圣的祭祀。

用那根还在渗血的、白皙的食指指腹将那粒被赋予了生命的朱红色火齐泥在炉身最核心的那道裂纹上轻轻一抹。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泥随指走。

那道原本狰狞丑陋、代表着器物之死的裂痕竟被这温润的朱红完美地填平、覆盖。

仿佛伤口被温柔地抚平最终愈合。

没有一丝一毫的淤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凹陷。

平滑如镜。

浑然天成。

那道裂痕好像从未在这尊炉子上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庄若薇才用另一只干净的手从工具包旁拿起一块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破布。

她没有去擦拭炉身而是慢条斯理地裹住自己指尖那个细小的伤口。

血迹在灰扑扑的布料上晕开一小团暗红。

她这才抬起头开口。

“我爷爷说《活器谱》修的不是器是人心。

”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在空旷的锅炉房里却字字如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更是敲在那个摇摇欲坠的人身上。

“他说万物有灵匠人以心血浇灌器物才会回报以魂魄。

这叫‘血养’。

” “但‘血养’有一个前提。

” 庄若薇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那片因为无法抑制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的黑暗。

“匠人的心必须是正的是干净的。

” “心不正则气不纯气不纯则血不容。

” “你的心从一开始就脏了。

” “所以你的血只会玷污宝物永远也养不活它。

” “他怎么会教你?” 一字一句如层层递进的重锤将兜帽最后一点伪装和尊严砸得粉碎。

“你闭嘴!!”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濒死前的哀鸣。

他猛地想站起来却因情绪的崩溃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是站。

是摔了下来! “噗通!” 沉重的闷响。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从那张椅子上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他踉跄着挣扎着那件一直笼罩着他、赋予他神秘与恐怖的兜帽再也挂不住了。

“哗啦——” 帽子底下的人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

老张吓得“妈呀”一声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牙齿咯咯作响。

瘸腿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因为惊骇而向后仰去手里的铁棍下意识地握得死紧指关节都已发白。

那是一个人。

一个瘦骨嶙峋的独臂老人。

他只有一条右臂左边的袖管空空荡荡地垂着。

花白的头发油腻地纠结在一起 一张脸因为长年的不见天日呈现出一种尸体般的、病态的青白上面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

或者说眼。

他的右眼浑浊不堪透着绝望 而他的左眼空空如也。

那里没有眼球只有一个黑洞洞的、令人心悸的眼眶。

庄若薇看着这张脸。

这张既陌生又仿佛在某个遥远时空见过的脸。

她心中某个被尘埃封锁已久的角落被这副尊容瞬间撬开。

她想起来了。

很小的时候她被允许进入爷爷的书房。

墙上挂着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黑白合影。

照片上风华正茂的爷爷穿着一身工装笑容温和而自信。

而在爷爷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

那个男人同样穿着工装同样只有一条手臂。

只是照片里的他眼神里就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与不甘。

是他。

钱四。

庄若薇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隔空指向那尊静静伫立的马槽炉。

“这火齐泥是你偷了我爷爷半部残缺的《活器谱》混了无数污糟东西耗费了你大半辈子才炼出来的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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