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囚牢蚀忆与微光残响 地牢的油灯不知换了多少盏沈砚之只靠着每天送来的半碗冷粥和一口生水度日。
潮湿的寒气渗进骨头缝里掌心旧疤的刺痛时轻时重像个计时器提醒着他记忆正在一点点流失。
这天清晨守在门口的人送来冷粥时他盯着碗里浑浊的米粒忽然愣住了——他记得自己以前很喜欢吃一种软软的食物入口带着甜香可怎么也想不起那东西叫什么是用什么做的。
他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麻绳勒痕脑子里空空的只残留着一点“那东西很好吃”的模糊感觉像被水浸过的纸字迹晕得看不清。
“快吃!磨磨蹭蹭的!”守卫不耐烦地踹了踹石椅腿震得碗里的粥洒出几滴落在他的衣摆上。
沈砚之回过神默默端起碗小口喝着冷粥。
以前他喝不得冷食一吃就会胃疼可现在却完全想不起这件事只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必须把粥咽下去才能撑住。
到了傍晚他靠在石墙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铁门后有人提起“樱花”。
这个词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他好像知道“樱花”是什么是粉色的会飘落在风里很好看。
可他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樱花是和谁一起看的只记得那粉色的画面很暖暖得让他眼眶发湿。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摸一摸什么却被反绑的麻绳拽住。
掌心的旧疤又开始疼了这次疼得比以往都久像有小虫在啃咬他的记忆。
他努力想抓住那点关于“樱花”的碎片可碎片却像指间的沙越用力抓漏得越快最后只剩下“粉色、好看”这两个模糊的词嵌在空荡荡的脑子里。
又过了几天守卫送来一块硬邦邦的麦饼。
沈砚之咬了一口粗糙的饼渣剌得喉咙发疼。
他忽然想起以前有人会把饼做得很软还会在里面裹上葱花咬一口满是香味。
可他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想不起那个人的声音只记得那人的手很暖会轻轻揉他的头发说“慢些吃别噎着”。
“那人是谁?”他在心里问自己可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一点轮廓都抓不到。
他只知道这个人很重要重要到让他心里发空像少了一块东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旧疤已经不红了却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像在提醒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忘了。
地牢里没有日夜他只能靠着油灯的明暗来判断时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开始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守卫骂他“叛徒”“忘恩负义”时他会愣住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守卫说“姓陆的害了你”时他会皱眉努力想回忆“姓陆的”是谁可脑子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连名字都记不清。
他唯一没忘的是要逃出去。
不是因为知道外面有谁在等他而是本能地觉得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不对劲他不属于这里。
他依旧每天用石椅腿上的铁钉磨麻绳只是动作慢了些——他偶尔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要磨麻绳需要盯着铁钉看很久才能想起“要逃出去”这个念头。
有一次他磨着麻绳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鸟叫。
那声音很轻却像穿过了地牢的墙壁落在他耳边。
他想起以前他住的地方也有很多鸟叫早上醒来时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能看见阳光落在院子里很亮很暖。
“那个地方在哪里?”他望着地牢的天花板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点光。
他想不起那个地方的名字想不起那个地方有什么只记得那里很暖暖得让他想流泪。
掌心的旧疤轻轻疼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思念却再也带不起任何清晰的记忆。
麻绳已经磨出了一道细缝再坚持几天就能磨断了。
沈砚之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他不知道逃出去后要去哪里不知道要找什么人可他知道他必须走出去。
他要去找那个让他心里发空的人要去找那个能做出软饼的人要去找那个有樱花、有阳光的地方。
油灯又暗了下去昏黄的光映着他的脸。
他靠在石墙上闭着眼脑子里残留着一点模糊的暖光。
他不知道这份微光还能支撑他多久不知道记忆会不会彻底消失可他没停下磨麻绳的动作——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想找回那些被忘记的东西找回那个“很重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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