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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之后杨婵一直闷闷不乐穗安也没过多干预让她自己消化。

华山圣母庙后的那片缓坡平日里云雾缭绕人迹罕至。

这日穗安拉着杨婵的手漫步至此她弯腰捻起一撮泥土在指尖细细感受。

“婵儿”穗安侧首对身旁仍带着些许懵懂的杨婵笑道“你喜欢泡茶知其味晓其艺可知其源?” 杨婵摇了摇头诚实答道:“我只知取现成的茶叶。

” “那想不想知道从一颗种子到一盏清茶需要经历怎样的旅程?” 穗安摊开手掌“我们不靠法力就像这华山脚下的任何一对凡人母女一样亲手种下它们如何?” 杨婵眼中先是掠过一丝迷茫随即被新奇与期待点亮她用力点头:“想!” 于是她们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如同最普通的农人开始了垦地。

杨婵起初不得要领锄头在她手中显得笨重没几下便气喘吁吁细嫩的手掌也磨出了红痕。

穗安没有帮忙只是在一旁耐心地示范如何发力如何省力。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入新翻的泥土中杨婵却在那份真实的疲惫中奇异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看着原本荒芜的坡地在自己手下变得规整一种微小的、创造的喜悦在她心中悄然萌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茶苗在她们精心照料下抽出嫩绿的新芽杨婵每日都要去看上好几回对着它们说些悄悄话。

一日她看着生机勃勃的茶园忽然仰头问穗安:“姨母等它们长大了我们怎么把它们变成茶叶呢?” 穗安闻言温柔地笑了她抬手擦去杨婵鼻尖沾着的一点泥土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去问这华山之中定然有知道的人。

” 这一次仙气尽敛她们化作了一对相依为命的寡母孤女——要在此处经营一片祖传的小茶园维持生计。

她们打听到山下村庄里有一位姓张的老茶农制茶手艺最好。

母女俩提着礼物上门求教。

老张头见这对母女孤苦无依心生怜悯倒也愿意指点。

只是这位女儿问出的问题时常让他哭笑不得。

“张老爹为什么不能晚上采茶呢?夜里露水不是更重吗?” “傻闺女!”老张头吹胡子瞪眼“晚上采的茶带着阴气制出来味道不对!要等日出后露水将干未干之时!” “那为什么揉捻要顺着一个方向?我觉得反过来好像也行……” 老张头被问得头大却又对着她那双纯净求知的眼睛发不出火只得一遍遍演示嘴里嘟囔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自有道理!” 杨婵便乖乖闭嘴认真看着将那一道道繁琐的工序——杀青、揉捻、干燥——默默记在心里。

穗安则在旁边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忍着笑意。

一次村里年轻人帮忙搬运制茶用的竹匾杨婵见一人拿得吃力下意识便单手接过一摞步履轻盈地走了留下那年轻人和他惊掉的下巴。

穗安连忙上前打圆场干笑着解释:“我这女儿自幼在山里长大力气是比常人大些让各位见笑了。

” 自此村里便传开那新来的小寡妇家有个神力的女儿。

杨婵沉浸于人间烟火在那个质朴的村庄里度过了许多欢愉时光。

她学着村妇的模样劳作、说笑几乎要忘记自己华山圣母的身份。

直到某日热情的媒婆敲响了她们临时居所的木门为村里一位青年才俊前来提亲这场人间游戏才不得不戛然而止。

穗安从容应对只留下一句“家中已为小女定亲不日夫家便来接人”的托词便带着杨婵悄然遁走只余下村民们对着空屋唏嘘不已。

回到清寂的华山之巅那棵由她们亲手种下、如今已枝叶繁茂的茶树旁杨婵倚靠着树干只觉得周遭安静得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姨母”她扯了扯穗安的衣袖眼中带着未尽兴的期盼“这里太静了。

我们……我们再换个身份去别处玩玩好不好?” 穗安轻轻摇头目光沉静地望向山下那片她们曾短暂停驻的村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婵儿你因见了过度依赖神恩的惨剧便不敢再回应信徒的祈求这是因噎废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而我们亦不能久留人间。

你可曾察觉那个我们居住过数年的村庄如今已比周遭村落富庶许多?”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 “凡人的命途其福运、财禄冥冥中自有其定数与承负。

你我身为神灵一举一动皆携带着天地灵韵即便我们敛去神通仅仅只是‘存在’自身流转的气机也会在无形中激荡、拔高他们的气运。

这看似是福泽实则如同揠苗助长过早催发了他们命里本应细水长流的底蕴。

福祸相依骤得的福运若没有匹配的心性与德行来承载未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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