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对着神龛里袅袅的青烟出神。
“穗安——救命!”是桂花的声音!惊惶绝望撕裂了妈祖神袛后殿惯有的静谧祥和。
穗安心头猛跳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循声冲了出去。
声音来自后厨附近的僻静小院。
眼前的景象让她气血上涌:桂花被一个浑身湿漉漉、散发浓重酒气的黑壮大汉死死按在床榻上!那大汉面目狰狞正是一向在妈祖座下跑腿打杂的高里正! 桂花的外衫已被扯开一角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她死命挣扎脸上满是泪痕与惊惧。
“畜生!”穗安怒喝一声眼风扫过墙根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柴棍毫不犹豫兜头就朝高里鬼的后脑狠狠砸去!风声呼啸带着愤怒与杀意。
然而就在棍影即将及体的刹那—— “嗡!” 一声奇异而沉闷的震鸣响起。
只见高里鬼脖颈上那圈看似不起眼的、类似狗项圈的褐色皮圈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无数细密、流淌着神文符咒的金色绳索凭空浮现瞬间将他捆成了个动弹不得的粽子!他暴突的脸上写满惊恐连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都被勒得变了调。
是捆仙绳!妈祖给他系上的紧箍咒!穗安瞬间明白了。
那根灌注了她全力一击的柴棍“噗”地一声砸在骤然出现的神索上如同撞上铜墙铁壁震得她虎口发麻。
桂花惊魂未定大口喘息着从床上滑下来看着被捆成粽子还在徒劳挣扎的高里鬼一股劫后余生的怒火直冲脑门。
“你这淹死鬼!害人精!还敢起这等歹心!”她尖叫着扑上去也不管什么章法拳头、指甲、脚踹雨点般落在高里鬼身上、脸上每一击都带着后怕和滔天的恨意“打死你!打死你这忘恩负义的腌臜东西!” 穗安胸中的怒火并未因捆仙绳的出现而平息。
强奸未遂也是强奸!她丢掉柴棍大步上前揪住高里鬼湿漉漉的头发对着他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左右开弓就是几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回荡。
“姑奶奶饶命!林姑奶奶饶命!桂花姑奶奶饶命啊!” 高里鬼被打得眼冒金星酒彻底醒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涕泪横流地哀嚎“小的一时糊涂灌多了黄汤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求姑奶奶们看在娘娘面上饶小的狗命啊!” 桂花打累了扶着墙喘气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对穗安道:“这腌臜东西!听说是高里村那边淹死的恶鬼生前就不是好东西淹死后还在水里害人专拖人下水当替死鬼!是娘娘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点化他让他跟着办事赎罪!” 穗安冷眼看着地上哀嚎求饶的高里鬼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她蹲下身盯着他那双因恐惧而放大的鬼眼:“生前害人死后继续害人如今被妈祖收了还敢行此禽兽之举?按我说这等恶鬼当初抓到就该直接打得魂飞魄散!永绝后患!留着他是给娘娘积功德还是给自己埋祸根?” 桂花心有戚戚焉地用力点头:“就是!凭什么恶鬼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些被他害死、拖下水的人就白死了?他如今倒好还能在娘娘座下混个‘水阙仙班’的名头这算什么道理?” 翌日清晨高里鬼顶着鼻青脸肿的猪头脸畏畏缩缩地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菜肴来到穗安和桂花暂居的小院赔罪。
菜色倒是不少只是那卖相实在不敢恭维——焦黑的鱼、糊成一团的肉、半生不熟的菜散发着一股混合的怪异气味。
“两位姑奶奶……小的……小的特意做的赔罪饭……手艺差了点但……但心意是诚的……”高里鬼声音发颤眼睛根本不敢看人。
桂花看着那堆“杰作”又看看高里鬼那副怂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别过脸去。
穗安更是连看都懒得看那饭菜一眼目光冰冷地扫过高里鬼那张带着淤青的脸昨日柴垛前那惊险一幕瞬间涌上心头怒火“腾”地又窜了上来。
“赔罪?做这猪食也叫赔罪?”穗安猛地站起身两步跨到高里鬼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哎哟!”高里鬼痛呼一声托盘差点脱手人也踉跄着跪倒在地。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他抱着腿哀嚎。
穗安指着他鼻子骂道:“管好你裤裆里那二两玩意儿再有下次不用娘娘的捆仙绳我先剁了它喂鱼。
滚!” 高里鬼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抱着托盘逃出了院子。
院内的低气压还未散去一股柔和而磅礴的神力波动悄然弥漫开来。
妈祖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素衣广袖眉目间带着悲悯的沉静。
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鹰钩鼻深眼窝的外国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沾着海盐和污渍的古怪袍子眼神浑浊神态萎靡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被妈祖神力的光辉映照着显得格外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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