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大陆五岳镇四方天脊山脉横贯中央。
星核坠落之地灵气涌动修行者炼星力开脉能者腾云驾雾万人敬仰。
可在这片人人盼着踏星途的土地上也有走不上去的——齐昭十九岁青崖镇济世堂药铺学徒天生“无脉之体”经脉闭塞连一缕星力都存不住。
镇上人说他是废物。
这话传得熟了连小孩都敢拿石头砸他。
这天午后齐昭正弯腰在街口整理药筐三颗石子接连飞来啪啪啪打在他肩背上。
他没回头只侧身一让顺手拍了拍粗布短打上的灰。
“哎哟打中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墙角探头咧嘴笑。
另一个拽着他胳膊:“别惹他他师父老姜头可凶。
” “怕啥?他又不能修连星力都没有还能打人不成?” 第三个小不点蹲在地上捡起新扔出去的石子犹豫了一下又扔了一颗。
齐昭蹲在地上把散开的当归根捡回筐里动作不急不慢。
他从腰间药囊里摸出几颗裹着彩纸的蜜桃糖手腕一扬糖块划出弧线精准落在三个孩子脚边。
“喏新做的甜得很比石头好吃。
” 孩子们愣住。
最小的那个低头看看糖又抬头看他:“你……不生气?” 齐昭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打我的手会疼吃糖的手会甜——我选甜的。
”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
刚才最起劲的那个挠了挠头红着脸把地上散落的药材捡起来递还给他。
“给别漏了。
” 齐昭接过点头:“谢了啊小哥儿下次还带糖。
” 他们嘻嘻哈哈跑远了其中一个边跑边剥糖纸塞进嘴里猛地一缩脖子:“哇!太甜了!” 声音飘在风里齐昭站在原地笑了笑耳尖微微泛红。
他知道有些人不是坏只是不知道怎么收手。
你若还手就成了仇;你若给糖就成了话。
他拎起药筐往济世堂走。
济世堂在镇东口门脸不大但常年药香不散。
门前两口大缸一口泡药材一口接雨水。
柜台磨得发亮上面摆着天平、药碾、铜勺。
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药图写着“九叶青芝”“血线藤”“寒心草”等名字。
老姜头拄着拐从内堂出来一眼看见齐昭衣角上的尘土眉头皱成疙瘩。
“又被欺负了?” 齐昭搓着手笑嘻嘻的:“哪能啊是自己摔的。
刚给王婶送完药回来跑太快一跤滑倒了。
” 老姜头眯眼盯着他看了两秒哼了一声:“嘴甜心也不坏就是太软。
” 他说完转身回堂里拐杖敲地咚咚响。
走到门口又停住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蜜饯放在柜台上。
“晾药别熬太晚夜里凉。
” 齐昭应了声“哎”等师父背影消失才把蜜饯收进药囊嘴角压都压不住。
老姜头刀子嘴豆腐心骂他“笨手笨脚”却总在他值夜时悄悄塞吃的。
他知道这老头心里有他只是不愿说破。
他把药材一包包拆开按根、茎、叶分类摆好。
黄芪放左白术放右丹参归中。
动作麻利指节上全是常年切药磨出的茧。
阿蛮这时候蹦进门十六岁狼耳朵支棱在乱发间尾巴甩来甩去一身短打洗得发白。
她是齐昭半年前从山脚捡回来的妖族少女当时被人追杀伤得只剩一口气。
老姜头本不想收齐昭跪了一夜说“她还活着就不能扔”。
现在她在药铺打杂性子直脾气冲但干活利索。
“哎齐哥!”阿蛮一进门就嚷“赵员外刚才路过说你浪费灵气!” 齐昭手一顿药勺差点打翻。
他没抬头轻轻把勺子放回罐中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外拱手:“赵叔您昨日那帖安神汤我多加了三分酸枣仁今早李婶说您打呼都轻了。
” 门外没人。
赵员外已经走远了背影僵了一瞬脚步慢了半拍但没回头。
齐昭低头继续抓药嘴角扬了扬眼神却沉了一瞬。
他知道赵员外看不起他。
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法修行星力进不了体脉络如死水。
镇上人觉得他活着就是占地方连呼吸都在浪费天地灵气。
可他能抓药、能煎药、能记住谁家老人怕冷、谁家孩子夜啼。
他记得王婶喝药要加一勺蜂蜜才肯咽李叔抓药时总偷偷多拿一把说是“带回家泡脚”。
他记得阿蛮爱吃甜的老姜头怕潮拐杖每逢阴天就响。
他记得的事没人当本事。
但他记得。
药筐清完齐昭把最后一包茯苓放进柜中搓了搓手拎起空筐准备往后院晾晒。
夕阳斜照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阿蛮嚼着糖跑出门尾巴一甩一甩:“我去街上玩啦!” “别惹事!”齐昭喊了句。
“知道啦!”人已经没影了。
老姜头在内堂煎药咕嘟咕嘟冒泡他隔着帘子喊了声:“晾完早点回来别蹲那儿发呆。
” “哎!” 齐昭应着穿过前堂推开后门。
院子里铺着竹席上面摊着刚切好的药材薄薄一层晒着余晖。
蝉在墙头叫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柴火饭香。
他把空筐放下正要去搬新一批药材忽然停下。
手指无意识摸了摸耳垂。
他知道别人怎么看他——废物、累赘、活在药铺里的可怜虫。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不疼。
只是疼了就换个地方放。
他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快落了云边泛着金红像谁偷偷倒了一勺糖浆。
他咧嘴笑了笑自言自语:“今天糖发得值省了架打。
” 然后弯腰把一筐新药材搬上竹席摊开。
夜未深星未动。
可命运的风已在巷口轻轻掀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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