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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的晨雾还未散尽李妈妈端着药碗推开门时腕上的银镯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她的脚步刚迈进去半步药碗便当啷坠地滚烫的参汤在青砖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白。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这声尖叫像根烧红的铁钎瞬间戳破了苏府清晨的静谧。

李妈妈跌跌撞撞扑到床前颤抖的手刚要去扶苏晚竹却在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猛地缩回——那腕间的青痕像条狰狞的蛇从腕骨爬到手背而苏晚竹的脸此刻紫得吓人嘴角还挂着半凝的血珠碎玉的棱角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的花。

消息传到前院时周氏正捏着茶盏看海棠。

她听着小丫鬟结结巴巴的禀告茶盏在掌心转了三转突然噗嗤笑出声。

那笑声惊得檐下的鹦鹉扑棱着翅膀乱飞她却用帕子掩着嘴眼尾的细纹都堆成了花:到底是灾星命数连回来都不过三日。

夫人三姑娘...真没了?大丫鬟春桃缩着脖子目光扫过周氏鬓边的珍珠簪——那是昨日苏晚竹回府时苏文远让账房支的月例里拨的。

周氏把茶盏往案上一放青瓷与檀木相撞的脆响里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去前院说让老爷备副好棺木。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丝指尖轻轻叩着桌沿就说...三姑娘是见着她娘了跟着去了。

陆昭的官靴踏过青石板时雨丝正顺着飞檐往下淌。

他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水目光扫过围在西院门口的仆妇最后落在房内那抹僵直的身影上。

都退下。

他声音冷得像冰锥随行的小捕快立刻去赶人。

李妈妈被推搡着出门时还在抽抽搭搭抹眼泪:姑娘昨儿还说要给老夫人上炷香... 陆昭半蹲在床前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掰开苏晚竹的眼皮。

瞳孔没有扩散他心里先松了半分。

指尖拂过她腕间的青痕那痕迹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紫像被某种带毒的东西掐出来的。

他从袖中摸出枚指甲盖大小的探测仪贴在青痕上——仪器微微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曼陀罗碱残留。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伸手合上苏晚竹的眼皮起身时官服下摆扫过碎玉。

尸身需封存查验。

他转身对门外的苏文远抱了抱拳锦衣卫办案还请苏老爷配合。

苏文远攥着拐杖的手青筋凸起:陆大人晚竹她... 苏老爷且宽心。

陆昭的声音放软了些指尖悄悄碰了碰腰间的糖袋——那是今早出门时特意装的桂花糖待下官回衙门取了验尸工具自会给您个明白。

雨一直下到深夜。

周氏跪在佛前香灰落在她新换的墨绿裙上像撒了把碎炭。

她望着供桌上的长明灯灯芯噼啪爆了个花映得观音像的金漆都有些狰狞。

夫人是否该清理一下那些旧账本? 窗外的低语像片沾了水的叶子轻轻贴在她后颈。

周氏猛地转头只见窗纸上映着个颀长的影子腰间的银鱼佩在雨夜里泛着冷光——是陆昭! 她踉跄着撞翻了香案檀香滚落在地火星子溅在裙角烫得她倒抽冷气。

等她抓着门框探出头去雨幕里只剩两行深浅不一的靴印像两柄插在地上的刀。

春桃!春桃!她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去库房把东墙第三块砖下的木匣...不不对是西厢房的旧衣箱最底下那层... 春桃举着灯笼冲进来时正见周氏跪在地上把妆奁里的珠宝全倒在地上珠钗滚得到处都是。

她颤抖的手扒开锦被掀开床板最后扑到书架前将一本本线装书扯下来——那些书里夹着的是五年前苏氏商队的货单是周府暗桩的密信是... 夫人您找什么?春桃被满地狼藉绊得险些摔倒。

周氏猛地抬头鬓发散了半缕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账册!五年前那本...记着三姑娘'克夫'缘由的账册! 雨还在下。

她翻遍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最后瘫坐在地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

那本账册就像被风卷走的雨丝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周氏的指甲几乎要抠进青砖缝里。

她最后一次掀开雕花拔步床的暗格时指尖触到的只有陈年积灰。

那本用靛蓝缎面包裹的账册就像被荒星的沙暴卷走的流民连半片纸角都没剩下。

不可能......她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呜咽鬓边的珍珠簪随着剧烈的喘息摇晃她明明已经死了......雨丝顺着窗棂渗进来打湿她额角的碎发混着冷汗往下淌在颔下聚成一颗浑浊的水珠昨儿李妈妈还说她腕子凉得像冰嘴角的血都凝了...... 夫人在说谁?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混着雨声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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