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终于靠岸了。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江边渔村几十栋灰扑扑的砖瓦房错落地建在江湾里。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鱼腥和潮湿水汽的味道。
对于在江上漂了一辈子的陈九来说这本该是一种让他感到安心的味道。
但今天这味道里混进了一丝不和谐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那是一种……病态的、如同腐烂水果般的甜腻像一具被藏在角落里、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用廉价的香水徒劳地掩盖着死亡的真相。
他们必须上岸。
陈九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需要食物需要药品更需要一个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林瑶她依旧安静地坐在船头目光痴迷地望着那片灰黑色的江面仿佛那里有她无法割舍的故乡。
陈九的心沉了沉。
他将铁钩藏在船舱的稻草下然后跳上了岸。
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那种踏实感却丝毫没有驱散他心中的不安。
这个渔村太安静了。
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时近中午本该是渔村最热闹的时候补网的、晒鱼的、吆喝的……可现在整个村子却死寂一片。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紧地关着有些甚至用木板从里面钉死了。
仿佛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躲避着什么。
陈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地沿着村里唯一的主路向里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扇虚掩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
一个中年男人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
他看起来很瘦眼窝深陷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的苍白。
他的目光在看到陈九的瞬间先是闪过一丝惊恐然后那惊恐就变成了一种……贪婪的、嗜血的狂热。
他的视线越过了陈九死死地盯在了他身后的林瑶身上。
陈九下意识地想挡住林瑶但已经晚了。
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脖子上赫然长着一片片硬币大小的、灰白色的鳞片。
那些鳞片像鱼鳞一样嵌在他的皮肤里随着他喉咙的滚动微微起伏。
“咯吱……咯吱……” 男人死死地盯着林瑶他的牙齿在疯狂地摩擦着嘴角流下了晶莹的、混合着涎水的……血丝。
“新鲜的……肉……”他嘶哑地低吼着像一头饿了很久的野兽。
陈九的寒毛瞬间倒竖起来。
他猛地后退一步将林瑶护在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本该是他放铁钩的地方。
空空如也。
他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那个男人准备从门里冲出来的瞬间屋子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女人的声音:“回来!别去!” 一只枯瘦的手从门里伸出来死死地拽住了男人的胳膊将他硬生生地拖了回去。
木门“砰”的一声再次关上然后从里面传来了男人疯狂的咆哮和女人压抑的哭泣声。
陈九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终于明白这个村子不是在躲避外人。
他们是在……囚禁自己。
他拉着林瑶不敢再在街上多待径直走向了村子最深处那栋挂着“卫生所”牌子的房子。
卫生所的门没有锁。
陈九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正坐在桌前对着一堆发黄的医书唉声叹气。
他看到陈九先是一愣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林瑶脖子上那片若隐若现的龙鳞印记上。
老医生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看透生死的悲哀。
“你们……是从上游来的?”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陈九点了点头。
“江水……不干净了。
”老医生喃喃自语道他指了指窗外“村里的人都得了怪病。
先是身上长鳞片然后……性情大变变得暴躁嗜血……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
” 他看着陈九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
“我试了所有的药都没用。
这病不是从身体里来的是从……水里来的。
” 陈九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青具捞尸人的话“守门人”醒了通往“归墟”的路变得混乱不堪。
难道……这就是“混乱”的体现? 他走到卫生所的屋檐下那里放着一个装满江水的大木桶是村里人日常的饮用水。
他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那桶水。
水看起来很清澈和普通的江水没什么两样。
但当陈九集中精神将他那被煞气侵染过的感官延伸到水中时他“看”到了。
那股水不再是单纯的液体。
它里面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的、肉眼无法看见的、黑色的“邪气”。
那股邪气像一层薄薄的、油腻的油膜附着在每一个水分子上。
它冰冷、阴毒带着一种……腐蚀灵魂的力量。
陈九伸出手指轻轻地沾了一下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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