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那张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力的龙椅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环汔坐在上面如坐针毡。
他换上了一身明黄的龙袍可那繁复的十二章纹却丝毫无法掩盖他面无人色的憔悴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的眼神始终不敢与殿下百官对视。
而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时不时地小心翼翼地飘向那个站在百官之首身着玄甲唯一一个未曾卸甲上殿的身影。
冯渊。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甲胄上还带着皇陵的尘土与干涸的血迹。
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而凝实的杀伐之气却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整个大殿都喘不过气来。
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大声出气。
他们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敬畏地恐惧地打量着这位一手挽天倾的军神。
皇陵的那一幕已经成了他们终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一箭的风华。
那一箭的……神迹。
死寂。
压抑的死寂。
终于环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干涩的声音。
“冯……冯爱卿。
” 冯渊缓缓抬起头。
仅仅是一个抬头的动作龙椅上的环汔就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
“臣在。
” 冯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却带着金石般的回响。
“爱卿……收复肃州救驾有功。
” 环汔的声音依旧在抖他紧紧抓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努力想摆出皇帝的威严可话说出来却更像是一种商量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朕……朕意欲……封赏爱卿……” 他卡住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封赏。
国公? 冯渊早已是燕国公。
加九锡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这些虚名对于眼前这个能一箭定乾坤的男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内阁首辅胡阁老。
颤巍巍地从队列中走出躬身一拜。
“启禀陛下。
” “燕国公平定西土扬我国威此乃不世之功。
昨日又于皇陵之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此乃救驾护国之功。
” “两功并立彪炳千秋。
臣以为寻常赏赐已不足以彰其功不足以安天下之心。
” 他顿了顿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臣请奏陛下封王!” “封王”二字一出大殿之内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大吴开国两百余年异姓封王者唯有开国时那寥寥数人。
且封的都是郡王也就是两个字封号的王。
而如今…… 环汔看着胡阁老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冯渊他明白了。
这是唯一的选择。
也是他必须拿出的能让冯渊满意的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代价。
他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龙椅里。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准奏。
” 他用尽全力提高了音量。
“传朕旨意!” “燕国公冯渊忠勇盖世功在社稷特晋封为……”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燕王!” 不是“燕郡王”。
是“燕王”! 一字王! 与国同戚与君并肩! 轰! 这两个字像一道天雷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满朝文武再也抑制不住齐刷刷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
他们看向冯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
从今往后他将是这大吴朝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
甚至……还在其上。
冯渊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那身玄甲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臣谢陛下隆恩。
” 他接下了这个封赏。
也接下了这大吴朝一半的江山。
环汔看着跪在那里的冯渊心中最后一点不甘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知道从冯渊接旨的这一刻起自己这个皇帝便只剩下了一个名号。
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好像换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怨毒的歇斯底里的恨意。
“来人!” “将贾雨村杨博钱骞还有所有乱臣贼子给朕……给朕满门抄斩!” “三日后午时三刻满门抄斩!诛其九族不!十族!” 他喊得声嘶力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掉皇陵前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屈辱。
…… 燕国府。
不现在该叫燕王府。
当“燕王”这两个字随着报喜的内侍传进府中的那一刻整个府邸都沸腾了。
丫鬟仆役们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与荣耀。
而内院之中更是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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