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芽原以为她同唐小月这辈子谁也不会离开谁便是以后嫁人也不会相隔太远彼此还能互相照应。
现在她却要走了想着唐小月绵软的性子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在这松鹤堂除了唐小月她最信任的便是林岁安。
林岁安见陈春芽像托孤般忍不住勾起抹笑意。
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应下。
“你且放心吧这么多年过去月儿也做了几年二等丫鬟。
她性子虽软却万事周全。
你瞧瞧底下的丫鬟可有不服她的?” 唐小月是个很好的姑娘虽说性子软但林岁安认为这并不是什么缺点。
她性子软并不代表她任人欺凌。
她也知道是非曲直是能放心与之交好之人。
且月儿一手茶汤得了冬茶的真传做的茶果子也精美无比。
有本事在身便有底气。
翌日陈春芽拜别了老夫人同二姑娘身边的红芮一起前往漪澜院此后她便是漪澜院的人。
林岁安在老夫人屋里伺候瞧见陈春芽在离开时仍旧没忍住的泪水幽幽叹息一声。
这庭院深深大家不过都是随波逐流。
下午松鹤堂倒是来了位稀客。
老夫人午觉起来刚吃完茶醒神。
便见青蔻领着个长衫洗得发白的男子进来。
这男子林岁安见过许多次正是孟大夫孟常善。
这是上门来给青蔻姐姐赎身了? 屋子里的丫鬟有些知道此事的互相传递着眼色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来。
不知道的都好奇地打量着这男子是何人。
孟常善走进这花团锦簇珠光宝气的屋子神情十分紧张。
世人皆知王侯将相富贵无双却不知具体怎么个富贵法。
今儿他算是开了眼。
这侯府庭院深广假山环抱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弯弯绕绕到了松鹤堂他便已经昏了脑袋。
如今踏进松鹤堂进门便是穿金戴银的俏丽丫鬟打帘子抬眼瞧见的博古架上摆放着的摆件儿随便一件便可盘下他的药铺还有余。
进了内堂十几个丫鬟婆子着锦穿绫拱卫着正上方坐着的富贵老夫人。
孟常善深吸口气理了理洗得发白的衣裳。
恭敬地抱拳行礼:“在下孟常善见过老夫人。
” 恒国不似前朝除了上公堂平民见了官宦皆不用行跪礼。
老夫人打量了两眼底下站着的男子二十五六的年岁衣裳虽洗得发白但干净周正。
哪怕隔得远也隐隐能闻见身上的药香。
这是常年同药草打交道才沾染上的气息。
“起吧。
”老夫人抬抬手。
听见老夫人喊起孟常善才站直了身子。
鬓间一滴汗水不着痕迹地落了下来。
“你今年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你那药铺一月赚多少银钱?”老夫人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问出几个问题。
“回老夫人在下今年二十有五家中有爹娘和在下三人。
” 想起药铺的收入时孟常善犹豫了一瞬又继续道:“同春堂一月约莫能赚二两银钱。
” 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大家虽对外头的药铺不熟但在京都敞开门儿做生意的铺子一月若只赚二两那只能说是经营不善。
但那同春堂是药堂赚的银钱少是不是就证明病人少? 这样的话好似也不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二两银钱一家三口在京都花销后可剩不下什么。
你说你要给青蔻赎身银钱可攒够了?”陶妈妈盘算了一番看着孟常善问道。
“不......不知给青蔻姑娘赎身要多少银钱?”孟常善擦擦额间的汗拱了拱手问道。
老夫人和陶妈妈对视一眼陶妈妈抿了抿嘴趁着孟常善弯着腰瞧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压下嘴角的笑意。
“青蔻七岁入府受侯府供养每日所食顿顿皆有鱼肉从小到大一年四季八套衣裳皆是精细布料。
老夫人还寻了师父教导她医理药膳学得了一身本事。
虽也伺候老夫人多年但总归是还不够恩情的。
” 说着陶妈妈顿了顿抬手喊站在一旁拿着算盘的春酒上前。
“春酒你算算我刚刚说的那些合起来大致是多少银钱。
” 春酒闻言抿着嘴点了点头。
手上的算盘便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嘴里还念念有词。
“七岁入府如今青蔻姐姐二十有四。
总计一十七年。
算作一月三十日十七年是一万两千二百四十日。
一日三餐皆有鱼肉算作每顿十文每天三顿。
十七年便是三十六万七千二百文钱换做银子便是三千六百七十二两白银。
衣裳一年四季八套算作一套衣裳二百文十七年便是两万七千二百文换做银子摆便是二百七十二两。
另还有学本事等不好估算便算作三百两......” 春酒细细打着算盘最后十指在算盘上收住。
躬身行礼道:“老夫人仅算衣食、学本事不算住、行等青蔻姐姐十七年花销也有四千二百四十四两白银。
” 在春酒盘算间孟常善额头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么多银子便是将他一家子卖了将他铺子盘出去也攒不够。
“青蔻尽心尽力伺候老夫人十几年便折去一半银钱吧。
”陶妈妈一本正经地开口。
“那便是贰仟一百二十二两白银。
”春酒算盘都不用张口便道出银钱数额。
“老......老夫人在下没有那么多银两。
”孟常善擦了擦额间的汗干脆直白地道。
“你来赎身时就没打听好要多少银钱么?”陶妈妈脸色一沉声音凌厉。
“打听了打听了嬷嬷莫恼。
”孟常善稳了稳心神从袖子里摸出一叠纸双手捧着道:“老夫人在下实在没有那么多银钱但在下爹娘知晓此事同意在下奉上同春堂祖传药方换取青蔻姑娘身契。
这些药方是孟家几代人心血请老夫人找懂医之人核算其价值。
若有不足在下再想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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