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此次出巡沿袭汉朝旧制所经州县皆可减免一年赋税这与后世清朝皇帝巡游时要求地方捐输钱粮的做法截然不同。
不过这类开销并不会记录在朝廷正式账目上只会在来年税收中体现。
正因如此不少大臣反对皇帝出巡确实有其考量——天子仪仗所到之处耗费确实惊人。
朝中众臣一致主张朱元璋选择陆路出行燕王朱棣也持相同意见。
陆路虽行程缓慢但胜在稳妥安全。
即便走长江水道或运河亦有落水风险更不用说尚在起步阶段的海运了。
若按新修的水泥官道计算轻装简从自北平至京城约需一月但带着全套天子仪仗自然不能疾行恐怕整个洪武二十五年都要耗费在路途上了。
虽然车驾已离京但奏章仍源源不断送至御前。
朱元璋大半时间都在批阅文书连随行的何秋都不禁感叹勤政之君实在劳心劳力。
朱元璋本人对此也颇为不满他本欲借出巡体察民情如今被大军层层护卫又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如何能真切了解民间实况? 从贫苦百姓到开国君主朱元璋曾自信熟知民间疾苦。
但自封王以来已过二三十载加之新政推行民间究竟发生何等变化他心中实在没底。
在连续批阅几批奏章后朱元璋终于厉声斥责信使命其传话给朱棣:除边防要务及重大灾情外日常政务皆由太子决断不必再送奏章。
圣旨既下奏章果然锐减。
朱元璋终于能带着朱高炽微服探 ** 情。
虽然天子车驾仍按既定行程向东南行进但朱元璋时常带着朱高炽、何秋与蓝玉率数千骑兵四处巡访。
由于南京坐落长江之畔圣驾大致沿江而行不久便抵达鄱阳湖。
这片水域在朱元璋记忆中刻骨铭心——当年正是在此与陈友谅展开惊天水战为新生的大明奠定基业。
此战不仅解除了两面受敌之困更让大明顺势夺取江西、湖广疆域大增。
当朱元璋沉浸于昔日峥嵘岁月时年轻的朱高炽正好奇地眺望着湖面往来舟楫。
这些船都颇为老旧但渔民们依旧乘着它们在湖中捕鱼。
朱高炽带着几分好奇询问: “这些人为何不将船只修缮一番或是干脆不再打渔了?” 何秋其实知晓其中缘由却因顾及朱元璋的颜面始终沉默不语——这终究是皇帝过往的一桩旧事。
这些人大抵是当年陈友谅兵败后遗留的旧部。
朱元璋曾下旨命他们永世不得登岸终生只能在湖上漂泊谋生。
更严苛的是此项禁令亦延续至他们的后代。
这群人被永远禁锢在社会最底层世代难以挣脱这命运的枷锁。
朱元璋听闻朱高炽的发问略显窘迫轻描淡写地应道: “这些大抵就是所谓的胥民吧。
” 朱高炽却追问道: “何谓胥民?他们为何会成为胥民?” 见孙儿这般追问朱元璋不便打消他的求知欲便将不满转向何秋: “你这老师怎么当的!这般常识都不曾教给他?” 何秋满腹委屈心中暗道:这等旧事若如实相告岂不损及你在孙儿心中的威严? 虽心有不甘这责任既已落在肩上何秋只得带着些许泄愤的念头将胥民的来历始末细细道予朱高炽。
朱高炽故作震惊地望向朱元璋轻摇着他的手臂恳求: “这些人太过凄惨皇爷爷就宽恕他们吧。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与您为敌之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他们既已是我大明子民连陈友谅之子都在我朝获封爵位这些人又何罪之有呢?” 朱元璋神色变幻最终颔首应允: “罢了就依你所言。
朕即刻传信京城命你父王下旨解除对胥民的禁令。
” 朱高炽欣喜不已连声赞道: “皇爷爷圣明!” 待众人归队后朱元璋反复思量终觉此事蹊跷。
他忽然醒悟:朱高炽这小子怕是早知胥民来历此番是与何秋合演了一出双簧! 朱元璋又好气又好笑暗忖这孙儿竟对他耍起这般心机。
不过他并未点破任由他们去了。
年事已高的他非但不恼反而感到欣慰——这正说明孙儿并非愚钝之人。
对于坚持嫡长子继承制的朱元璋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大明江山若能延续三代明君便足以奠定两百余年的基业。
何况如今他正推行变法力图遏制土地兼并为王朝延续气运。
待朱棣关于胥民的奏折送达时朱元璋的御驾已沿江抵达镇江。
镇江这个地方如今虽不似后世那般默默无闻却是大运河上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民间商人利用运河运送货物十分普遍。
如今京城已不在北平漕运压力并不大。
随着开海政策的推进许多船只顺着长江一路向东驶来在此卸货要么就地售卖要么转装海船运往朝鲜、日本、南洋等地销售以获取更高利润。
镇江因此变得更加繁华。
朱元璋见到如此繁荣的镇江心中有些不适应与他记忆中的镇江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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