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隍庙前的青石板上沈逸之将褪色的杏黄旗插进石缝。
旗面悬壶济世四个隶书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底下两行小楷墨迹未干:穷者只收十文富者十两起算。
小郎君好大的口气!卖炊饼的王婆掀开蒸笼白雾裹着麦香漫过旗杆城东回春堂的坐堂先生都不敢这般夸口。
沈逸之笑而不语从粗布褡裢里摸出包雷公藤粉末。
药粉撒在青石板上竟驱得蚁群绕道而行。
这手驱虫绝活引得早市百姓啧啧称奇不多时便有挑夫捂着心口跌坐在旗杆下。
先生...黝黑汉子额角沁着冷汗今早拉纤时突觉天旋地转... 三根银针已刺入内关、神门、劳宫三穴。
沈逸之指尖轻弹针尾针柄震颤如蜂鸣。
方才还面色煞白的挑夫忽然长吁口气:这胸口压着的大石...散了! 围观人群响起惊叹。
沈逸之拔针时顺势按住汉子虎口:暑气侵心午时莫要顶着日头做工。
说着从褡裢掏出个油纸包佩兰、薄荷、金银花各三钱煎茶代水。
挑夫摸着空荡荡的腰带面露难色却见杏黄旗在晨光中晃了晃。
沈逸之将药包塞进他满是老茧的手心:明日带二十个河工兄弟来施粥棚搭把手便是诊金。
日头渐高镶金错银的马车在城隍庙前挤作一团。
沈逸之望着车帘上绣的盐字纹样嘴角浮起冷笑。
扬州盐商的紫檀车架里飘出的沉水香都掺着血腥味。
小先生。
锦袍老者撩开鲛绡车帘翡翠扳指敲得窗棂叮当响都说医者仁心你这十两银子的规矩... 王老爷夜半足心痛如刀绞近日可曾咳出铁锈痰?沈逸之突然打断道。
见对方瞳孔骤缩他捻起片雷公藤叶《本草拾遗》有载此物配伍得当可通十二经。
只是...。
盐商肥厚的下巴猛地一颤对这游医故弄玄虚不满正要发作膻中穴突然传来银针入体的凉意。
沈逸之收针时带出缕黑血老者顿觉足心刺痛消了大半。
三百两。
沈逸之突然竖起三根手指治标三十两治根三百两。
话音未落装着金叶子的织锦荷包已砸在青石板上。
未时三刻二十八个药包在褡裢里叮咚作响。
沈逸之正要收摊 三个敞怀露胸的泼皮晃到旗杆前。
为首的刀疤脸一脚踩住杏黄旗:爷们心口疼得紧小郎君给瞧瞧? 银光乍现。
泼皮们还未看清动作膻中穴已各扎着枚颤巍巍的银针。
沈逸之指尖拂过针尾三人顿时如提线木偶般手舞足蹈。
气血瘀滞之症。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金叶子跳上半个时辰瘀血自化。
人群哄笑中有个泥鳅似的少年从泼皮腰间顺走骰子。
沈逸之望着少年脑后晃动的鼠尾辫忽然想起昨夜钉在贾老六手上的银针——韦小宝偷梁换柱的手法倒是与星爷电影里的无厘头一脉相承。
暮色降临时沈逸之在丽春院后墙支起药炉。
韦春花捧着妆奁出来时正见他用艾草熏烤银针。
阿姐的跳蚤之患...他递上装满药草的香囊佩兰七分、雄黄三钱置于枕下三日。
韦春花嗅着香囊突然红了眼眶。
这些年姑娘们被跳蚤咬得浑身红疹龟公却连硫磺粉都舍不得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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